过未须臾,只见西岐上大夫散宜生素服角带,进帐行礼毕见:“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侯虎便问:“大夫何来?”

    散宜生答道:“我主公有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劳民伤财、惊慌万户,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主公因此不忍,特从鲁将军所请,使卑职下书一封,以息狼烟!教苏护进女王廷,三方各罢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有不从,大兵开至,剿叛除奸,罪当灭族,那时苏护死而无悔。”

    侯虎仰头大笑:“君子所见略同,不必有劳西伯侯一纸辛苦,这厢有天子先锋入城劝降,大夫只管安坐,早待本侯佳音可也!”

    散宜生仍托君命,欲要一起进城,黑虎也从旁附和:“得大夫同行,孔将军自可事半功倍!”

    孔宣变色道:“君侯的意思,本将一人假天子差任、北伯军威不能立功,要仗西伯侯声望方可成事么?”

    黑虎无言能答,崇侯虎笑道:“将军且去,果然失利再劳大夫前往更好。”

    散宜生只得归座应承:“谨遵君侯吩咐。”

    退了三军十里,孔宣单军独骑,径到城下叫门:“城上的,报与你主公,只说天子先锋孔宣亲来见他。”

    城上士卒急报上殿:“侯爷,先时抓了郑将军的敌帅在城下叫门,要单身入城与您说话。”

    形势再生逆转,苏护正为敌军后撤平生疑惑,听得此言吩咐长子:“你去看着,请他进来相见。”

    等得孔宣昂然入城,苏护便问来意:“将军以何至此。”

    孔宣答道:“奉旨讨伐侯爷,因闻君侯正直,又怜军民无辜,是以暂止兵戈入城说降。”

    苏护便不言语,全忠知他能为,因向苏护说道:“父亲,事或难为,你我父子粉身碎骨,不必受他阶下之辱。”

    孔宣微微而笑:“君侯父子不自重,附逆将士岂非无辜,我有一言,君侯自省,或有道理,愿悉受纳。”

    苏护便命全忠:“为将军奉座。”

    孔宣陈述厉害:“尝闻天子有意广选美色,得首相谏言故而作罢,以此为证,天子无心劳师动众损公肥己,君侯有女淑德,天子征聘入宫,此为美意也,足下为一己之私忤君抗命,天子不曾见怪,又于午门题写反诗,君侯意欲何为?爱一女之小节绝君臣之大义,君侯恐为天下豪杰不齿。”

    苏护默然失语:“小侯因恐天子惑于宵小,又为犬女恋栈美色,是以情急智乱,行此轻率举动,虽蒙将军见责,小侯恐无余地矣。”

    孔宣便道:“君侯所言差矣,想那西伯侯生有九十余子,贤名达于四海,未有荒淫好色之论;陛下只得二子,纳君侯一女便加贪栈罪名,岂非严君宽臣之谬论?君侯若能知错进女,一可安享椒房贵宠,二可保全苏氏满门,三可使满城百姓免遭屠戮惨苦;君侯若要执迷不悟,末将不才,敢提王师荡平冀城,唯看君侯一念之择!”

    苏护思虑良久方道:“我父子为将军刀下鱼肉,倘若据城而守,尚有一线生机,若要肉袒出降,恐为北伯构害。”

    孔宣笑道:“不是末将夸口,便是掌朝太师至此,见了末将也要师礼执见,君侯安危都在末将一身,北伯侯若生反复,我与君侯并力相抗,取他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而已。”

    “小侯愿以苏家满门并冀州老幼托付将军,望将军不吝见纳。”苏护长叹一声,即命长子封存府库,开启城门迎接商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