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抚在残破冰凉的城墙上,郭嘉嗤笑道:“虽然长文刚才已分析了波才用意,可长文也只说对了一半,我料波才的确是为我而来,但他却不会杀我,而是将我擒去张角面前邀功,但是,长文还是说中了一件事,即便将我郭奉孝送到波才面前,波才也不会信守承诺就此罢兵。他波才大破皇甫嵩十万大军,此事已传遍大江南北,世间都认为他波才乃绝世猛将,用兵如神,否则怎能破敌十万,斩将无数?恐怕连他波才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不会退兵,长社如此小城,他若罢兵,威名受损,岂能如此?那些自诩颍川俊杰贤才的士族子弟,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我郭奉孝错了,我错看了他们,原来他们不只是庸才,而是蠢材。”

    正值此时,狂风骤起,三人发丝飞扬,衣抉乱舞,三人一同抬头望天,再看风向,不约而同将目光锁定在了波才营帐。

    长社城外野草丛生,极为茂盛,波才安营之处也不例外。

    顿时,三人面露喜色,郭嘉看到二人脸上兴奋之色,淡笑道:“波才可破。”

    “天公相助。”戏志才接口。

    “野火燎原!”徐庶一锤定音。

    三人连忙走下城头,徐庶与戏志才本提议前往县府通知荀衍,郭嘉却摇头道:“事不宜迟,我率家中子弟出城破敌即可。”

    细细一想,戏志才与徐庶也点头认同,而后一同来到城西,当初迁入城中时,郭嘉将带来的三百余户百姓都安置在这里,此刻城西大道两旁,百姓相互依偎,盖着单薄的衣衫,席地而眠。

    此时此刻,左慈就躺在偏僻角落呼呼大睡,平日仙风道骨形象荡然无存,在左慈周围整齐地坐着数十布衣子弟,他们中不少人都打着瞌睡,但也有人警惕地睁着双眼,四处巡视,待见到郭嘉前来,急忙起身低声见礼道:“小太公。”

    郭嘉看着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此逢乱世,顾不得太多,于是召集了近百的少年,最近半年一直被郭嘉亲自操练的布衣少年们整齐划一,动静有序地走到大道上,眨眼便队伍齐整地站在了郭嘉面前。

    另一边,徐庶与戏志才也推了一辆车过来,车上放着未点燃的火把,分发给了这些布衣少年们,人手两个火把,郭嘉将行事方略简要地告知他们之后,补充地说道:“此次出城风险极大,若被黄巾军发觉我等意图,不可避免将引起厮杀,你等若心存顾虑者,可留下,我郭嘉并不会怪罪。”

    近百少年站在郭嘉面前,丝毫犹豫之色不曾浮现,戏志才与徐庶在一旁微微点头。

    “志才,城中事宜皆交你处置,倘若此行我郭嘉福薄命短回不来,还望你多多照顾这些百姓。”郭嘉临行前握着戏志才的手,一脸郑重。

    戏志才虽跟随着郭嘉也学了些武艺皮毛,可终究不是这块料子,而徐庶已整装待发,显然要与郭嘉一同前往,这城中事宜,尤其是追随郭嘉的三百余户的平民,必须有人照料,戏志才知道此等重担非自己莫属,只能黯然点头,不过他很快精神一震,毅然道:“奉孝与元直此去,必一战功成。”

    郭嘉不再婆妈,与徐庶带着近百布衣少年朝长社西门而去。

    到了西门,把守城门的人是荀衍的儿子荀绍,他虽年纪轻轻,却持重有度,见郭嘉带着近百少年郎赶来,上前询问道:“不知小太公有何贵干?”

    郭嘉轻轻拉过荀绍,低声道:“我欲率家中子弟出城袭营。”

    “此事我父可知晓?”荀绍眉头一皱,他与郭嘉年龄相当,但他的父亲和叔父们几乎都和郭嘉平辈论交,因此他面对郭嘉时实际要略微谦恭一些。

    郭嘉摇摇头道:“事不宜迟,还请公子以大局为重。”

    “这……”荀绍有些为难了,守城指挥大权已经落在他父亲荀衍的手上,而这是颍川士族豪门认可的,但是,郭嘉出身寒门,与他们从本质上非同道中人,荀衍能否约束郭嘉?别说荀绍脑子转不过弯,恐怕荀衍自己也说不清。

    “公子,你看城外是否有敌人?若没有,你放我等出城后紧闭大门,不会影响你守城门的职责。”此时夜风阵阵,郭嘉心急如焚,生怕这天公作美的良机被耽误。

    荀绍听到郭嘉的提议,认为有理,查探一番后打开城西大门,待郭嘉一行人出门后便再次关闭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