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拉巴拉一说,谢宏也听明白了,原来那时越南跟老挝打起来了,越南人输了,所以大太监汪直想着立功,就建议宪宗皇帝趁虚而入,所以让兵部交出永乐年间征安南的军事册籍和航海地图。

    刘大夏跟汪直不是一路人,本身也是很传统的士大夫心态,认为郑和下西洋的行为没有益处,徒然耗费朝廷钱粮,并且对此深恶痛绝,所以将军事地图藏遁起来的同时,一并将航海地图也藏起来了。后来被汪直逼迫不过,他干脆一把火全给烧了。

    这人真是败家啊,谢宏不知道刘大夏是谁,但是他很心疼,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不拿来做航海之用,那也是上好的古董啊,怎么就给烧了呢。

    “刘大夏这个老家伙,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就算烧了,也得通知朕一声啊。”正德也很愤慨。

    谷大用哭笑不得,老奴说的是成化元年的事情啊,那会儿别说您了,就连您的爹,孝宗皇帝陛下都没出生呢,刘大夏可也得通知得到您啊。

    愤慨完了,正德觉得很不好意思,讪讪的对谢宏说道:“刘大夏是个老顽固,朕也奈何他不得,而且东西已经被烧也找不回来了,唉,看来刚才是朕说大话了。”说完,还叹息了一声,很是遗憾的模样。

    听了这话,谢宏对正德好感大增,他对朱厚照的了解多半是来自于网络,那些资料本身就不齐全。而且由于正德和士大夫们的关系很差,再加上即位的嘉靖又是个很刻薄的皇帝,所以有关于他的记载本来也很少。

    而明朝之后是长达二百多年的沦陷期,满清的鞑子们则更不会替他说什么好话了。

    要知道,在对待外敌时,正德可是很坚决的鹰派,对鞑虏是毫不手软的,甚至还曾经在战场上手刃过一个敌人,可以说是华夏众多非开国的皇帝中,绝无仅有的一个,鞑虏自然不会追念他。

    因此到了后世,正德的形象十分的模糊,喜欢他的人说他是真性情,堪称千古明君;不喜欢他的说他是荒淫无道,是个大大的昏君。谢宏不是历史学家,没见到人之前,也无从判断正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清楚的知道正德很喜欢玩罢了。

    单以这一天的观感,谢宏倒是没发现正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一个少年:爱玩、好奇心重、精力旺盛、还很聪明,拿后世的观念来看,正德半点异样都没有,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

    通过刚刚的对话,谢宏更是确认了这一点,正德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

    两人认识不久,正德刚刚夸过口之后,他的话就被否定了。这种情形下,普通人脸上多少会有些挂不住,城府深的人可能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地位高的人更有可能恼羞成怒、迁怒于人之类的,可正德却是很羞惭的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而且身为九五之尊,他还坦言自己奈何不了刘大夏,完全没有那种上位者被冒犯,就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想法,更加没有避讳谢宏。

    谢宏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是找了个好相处的老板啊。好吧,身为一个优秀的打工仔,老板烦恼的时候,应该为老板分忧才是,于是,他出言安慰道:“皇上,其实没有那些东西也不要紧的,只要您有这个心,事情就好办了。”

    “真的?”正德眼睛一亮,急忙道:“谢宏,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谢宏又发现正德一个特点,他在亲近的人面前,一高兴就会忘记自称为朕,经常会你你我我的称呼,大概他心里确实没有那种严苛的等级观念吧。

    “其实很简单,没有宝船的图纸,咱们可以找会的工匠来造,没有会的工匠,咱们可以一点点从头研究……”

    谢宏晒然一笑,不说自己多少能懂些原理,只通过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谢宏也能肯定,明朝的科技水平是相当高的。只要能够给予工匠足够的重视,投入足够多的资源,没道理明朝初年能造出来的东西,现在反而造不出来了。

    明朝初年那是什么情况?明太祖刚刚赶走鞑子立国,那些异族侵略者可是从来都不会建设的,他们只会到处破坏,所以明朝的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因此,归根结底,还是能不能把工匠们的创造力发挥出来的问题罢了。

    “那……航海图呢?”通过谢宏的故事,正德对航海也有概念了,他知道海图甚至比地图还要重要。没有地图会迷路,没有海图也一样,可在地上迷路多半只是耽误时间,在海上迷路那可就抓瞎了。

    “航海图就更简单了。”谢宏嘴角一挑,邪邪的一笑,“皇上你忘了吗?弗朗机和西班牙那些番人本来就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大明的,他们的老家比三宝太监去过的地方还要远很多呢,既然能航行过来,他们肯定有更完整的海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