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这么容易。”我嗤笑摇头,从我盘中拈出几块点心,放至他茶杯边的空碟,“尝尝?刚冰好的桂花糕,解暑。”

    马车不大的空间内,茶香和糕点传出的隐约花香混在一起,十分清爽怡人。

    我喜欢各种香。花香茶香草木之香,都蕴含着独特的芬芳,是自然的馈赠。

    这些细节和夏日闷出的汗珠、冬日飘落的冰雪、秋日旷远的碧空、春日蓬勃的绿意,一同填满了我这似梦似幻的新生中,那些平淡而虚假的空白。

    我盯注着沐浴在光晕之中的男人,看着他慢慢平复惊颤的心神,眼中翻涌的情绪被伪装的平静包掩拢起,直到又成为那把破败不堪、沉默残旧的废刀。

    之后,他饮下了这杯茶,吃光了盘中的桂花糕。

    一个时辰后,队伍寻到一处靠水的空地,停下来歇息用饭。仆从们造营生火,护卫们入林捕猎,一切有条不紊、配合得当。

    时直酷暑,烈日当头。空气似乎凝滞住了,一点风也没有,十分闷热难耐。我没有胃口,随便用了点便回了车内,在长鸣不止的蝉鸣声中很快睡了过去。

    没有多久,车外嘈杂起来。我本就睡得不沉,一下就醒了。

    “站住!”

    有人呵斥出声,是长州。

    “主上正在休憩,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脚步声换了个方向,逐渐远去。

    “啧,以色惑主,卑劣下贱,实乃我刀者之耻。”

    “廉德,慎言!”明飞冷道。

    “他做得,就说不得了?”另一人接道:“明哥,他可被很多低贱家仆肏过,这种淫贱的侍奴,哪有资格穿黑衣?就该裸着让我们瞧瞧,到底有什么秘密,迷得主上神魂颠倒,日日招寝。”

    “泰和,闭嘴!”明飞动怒了,“主上处事岂容你们置喙?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没有下次。”

    泰和不乐意地敷衍应道。这之后,几人又低声嘟囔了几句,随后便无人再议。而这一天的中午,我没有等来日常午睡的靠枕。

    这几日,队中流言愈发厉害,根本原因在哪我很清楚。护刀者私下争宠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堡里才设了统领一职。按照规矩,只有统领才能近身服侍,同时才有资格上我的床,享受堡主恩宠和赏赐。这用积攒的功绩换取的上爬机遇,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拱手相让。那日比试,啸影若是当场展现出足够匹配的实力,这些护刀自不会有胆当面发泄,可他没有。他昔日的威名已毫无所用,只是徒增被人耻笑的谈资。

    自那日之后,虽然日日同处一室,但我再没碰过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天夜半,我睡得不是很好。隐约之中,我察觉出有人在碰我。那小心翼翼地试探,宛如一根飘落的羽毛,只轻轻贴了一下脸,便消无影踪。随后,身侧那人起了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帐篷内,我睁眼发呆半晌,对方依旧未归。反正再难入睡,我索性起身披衣,拒绝了护刀的跟随,循着记忆中声音消失的位置,向密林更深处步去。

    啸影没法调用内力,隐藏自己气息隐藏得很拙劣。几乎不费什么功夫,我就找到了他的藏匿之处。拨开交错的枝叶,远远地便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抵在树干之上,弓背弯身,背对着后方,一手在前方的阴影中快速的滑动中,一手反绕在后面,抓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