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病秧子的妈。她这人在张冉遗看来也很有点意思,作为一个国际拍卖行的董事长不但主动给自己留名片,还要走了自己的T恤,关键是那件沾血的T恤竟然出现在了大殿里,就在白云道长的手边放着……虽是匆匆一瞥,那也是张冉遗亲眼所见,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不过,要说最怪的人,还得数白云道长。这老家伙竟然把张冉遗的白玉锁拿去给那病秧子的妈瞅,听他们的话口,好像还因为白玉锁让牛鼻子老道成功说服了病秧子的妈,两人不知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令张冉遗怎么想怎么心里不是滋味。

    就在张冉遗琢磨一会儿怎么套话时,门口传来动静。

    张冉遗坐在椅子里没动,就那么看着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走进了门。走在前面的老道,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但那双眯眯眼里同样透着世故的精明。重生前,白云道长去医院截肢,张冉遗追过去在病房里见过他睡觉的样子,所以他一眼认出,年长的人就是白云道长。

    不过,十八岁的张冉遗可不认识白云道长,所以他很沉得住气,坐在椅子里稳如泰山,压根儿就没准备动。小道士见此,连忙引荐,张冉遗这才站起来,没事人一样笑呵呵跟道长打了个招呼。

    白云道长应了一声,那双精明世故的小眼睛却盯着张冉遗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指着椅子说:“坐吧。”又把那桃木盒子递过来,问:“你爸没跟你说过么?这东西不能随便摘下来,你得天天戴着才行。”

    “为什么?”

    张冉遗接过桃木盒子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没有动。

    老道士又看了张冉遗好几眼,不答反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张冉遗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把话题绕过去,早编了个理由等着他,说:“我最近老梦见有人拽这把锁,听说这把白玉锁是我小时候道长您送给我的,所以就来了。这锁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老道语气平淡,神情也看不出一丝破绽,然而话锋一转,就来了句:“不过是能保你平安的小玩意儿。”

    “不戴就不平安了?”张冉遗脸上还是笑呵呵,目光却紧盯着老道长,“您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你回去问你爸,当年我跟他说得很清楚。”

    事实证明,白云道长不但‘太极’打得好,还特别擅长‘将军’,只听他道:“这白玉锁你要是确定不戴了,今天得留下,道观要回收处理。”

    见老道手已伸向桃木盒,张冉遗一把按住,这可是重要线索,怎么可能让老牛鼻子收回去。

    他笑道:“别介,我就图个好寓意。”说着,当着老道的面,又把白玉锁套回了脖子上。但他不甘心,还想套出点什么,就说:“道长,我晚上老做梦睡不好,这样下去恐怕要神经衰弱,道长您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呀?还有,”他撩起袖子,“我这胳膊上的胎记总是痒,还请道长也帮我看看。”

    “这个好说,我给你画张符,你晚上压枕头底下,七天之后烧了就行。皮肤发痒,把烧了的纸灰抹上即可见效。”他说着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后,从一堆积满尘土的书里抽出一本,翻了翻,找到一张符咒图,也不避讳张冉遗,就那么照葫芦画起瓢来。

    张冉遗心中冷笑,这老道摆明敷衍人,当我是冤大头好欺负?当即也不再客气,他一巴掌拍到那书上,说:“道长,这不好吧?连小学生都知道,抄别人的作业自己永远也学不会的道理,您这样画出来的符,能有用?”

    白云道长不以为然,说:“一会儿开了光都一样。你要是不信我,要不你自己画?”

    又将我军?!

    张冉遗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朱砂笔,总觉得是个陷阱,就没接。

    白云道长挥开他压在书上的爪子,“不画就别碍事。”说完,继续眯着眼照葫芦画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