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尽黑,军中灯火通明,夏育高高坐在帅椅上,两边是严阵以待的捆绑手,手里拿着绳索棍棒之物,显然想将他二人军法从事。

    马腾和南单于相视一眼,淡定下马走上前向夏育行礼。

    南单于先开口道:“将军这是在等谁?”

    夏育奸邪的面容在晚间灯火的映照下更加阴刻,凉凉道:“二位今日可是大出风头啊!本将军不该恭候你们凯旋吗?”

    南单于心中有气,刚要上前辩驳,被马腾微微扯住。

    “夏将军这话说的见外了,我等为朝廷分忧是分内事,出不出风头的话真是无从谈起。”马腾客气回道。

    夏育瞪着马腾,冷笑道:“马都护在西凉耍尽威风本将军管不着,但是在这里,你还没能越过夏某去。说到朝廷,我倒要请教马都护,你将朝廷法度视为何物?”

    马腾明白夏育的意思,无非就是执着与今日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调兵,但此刻只能装傻充楞,假意不解道:“不知道夏将军这话是何意?真是折煞我了。”

    夏育见马腾不温不火的样子,当真是越看越不顺眼,拍案而起怒道:“马腾,你目无军纪以下犯上,还在这里挑衅本将军的威严,以军法论处该当死罪。左右,将马腾拿下。”

    “谁敢?!”马腾一声断喝,斥退了两边的捆绑手,勃然大怒道:“夏育,我敬你乃是同朝效忠的武将,但你不要忘了自己才是犯了死罪的那个。

    大军屯兵在此地,你夏育刚愎自私、排除异己,致使我军在与鲜卑交战时次次失利、军心涣散。如今,又想借着手中的权力,构陷有功之士。像你这样志大才疏、满心蝇营狗苟的人,怎么能够担当统军之帅?”

    夏育指着马腾气得脸色紫涨,却不能辩白,簌簌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臧旻气急败坏的跳脚骂道:“马腾,你休要欺人太甚!告诉你,本将已奉夏将军为先,将你与南匈奴人的所作所为具表上奏了朝廷,你不是很桀骜很清高吗?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是吗?”马腾冷笑连连:“既然如此,不妨跟诸位交个底,本将军正好也写了奏疏,将造成我军数次败仗的原因一一向朝廷陈述,不知道天子驾前你臧旻和你的夏将军想好怎么说了没有?”

    见夏育等人哑口无言,南单于觉得十分解气,适时插嘴道:“我南匈奴自归顺以来,处处受朝廷恩恤,每一回战事都是功劳赫赫,相信天子对我的奏疏也会多看一眼。夏将军的所作所为,我自然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夏育颓败着神情,看马腾和南单于一唱一和,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渗出了一层。

    所谓做贼心虚,夏育本想先发制人打压马腾,却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马腾也有如此犀利的时候,并且敢于和自己完全翻了脸。听他刚才那番话,夏育心里怎么能不害怕?

    天子虽贪于玩乐,但并不代表他不理朝政,而且他向来好大喜功,最喜欢的就是打胜仗,从来对武将的赏罚都是以胜负而论。

    想必马腾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以为自己这次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倘若任凭马腾和南单于折腾,那自己这官位就算是走到头了。

    夏育心思急转,片刻之间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看来是该下狠手的时候了。

    借低头掩去了眼底的阴狠,抬头突然绽出个笑来,对着一旁悄然默立的田晏道:“田将军你看,马将军这人果然无趣得很,怎么经不得一点点玩笑,哈哈!”

    众人大惊,还没有从刚刚的剑拔弩张中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