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孤云环顾四周,正在为成功灭火而雀跃的人群里,他找不到一张是他曾经在梦花村见过的脸,全部、全部都来自于十多里外的邻村。

    面对灭顶之灾,远在他方的人尚且知道跋山涉水来相助,为什么只隔了一里地的同村村民却没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季孤云不敢面对的缓缓转身,远远的望向那被梨花与杏花包围的村庄,那边安静的不像样子。季孤云向前走了两步,火气带来的烟尘与焦灼味逐渐消散,掺着花香的酒气被蒸发殆尽,排除掉泥土的腥味以及动物被烧着的肉味,季孤云闻到了一丝又一丝越发浓重的血味。

    他握住了腰见的剑,最后想要寻找回什么的问了一句,“这里有梦花村的人吗?”

    “啊?梦花村?”站得离季孤云最近的一名村民环顾四周,也不敢置信的叫了起来,“靠,我们辛辛苦苦跑过来帮他们灭火,他们居然躲起来一个都没出现!”

    “走!问他们要个说法,这火这么大,完全不想办法,万一蔓延到我们村子怎么办!他们是不是想全赖给我们呀!”村民们逐渐群情激奋,而季孤云却只是拦住了最前面的两个,面色如霜的说了一句,“别去,那里有危险。”

    随后,一跃而起,借力数棵花树跳进了村子。

    与外面的岁月静好不同,梦花村里简直就是一片人间炼狱。三只巨大的人形怪物疯狂的咆哮,挥舞着铁棒肆意的摧毁着房屋,有老人被掉下的房梁砸断了脖子当成毙命,也有小孩抱着布老虎死死抓着倒在地上的父母大声哭喊。

    季孤云来不及想什么,长鞭和宝剑便一同挥舞而出。第一只怪物被他绞住了脖子拖拽倒地后,一剑刺穿了心脏;第二只怪物被他用剑架住了铁棒后踹出数米,刚要上前补刀时,他就被剩余那只怪物从后袭击,带刺铁棒卡着他脖子让他喘息不得,原本被踢出数米的怪物见机会来了,立刻抓起武器冲了过来,起跳数米,似乎打定了注意要给自己同伴报仇,也要将季孤云的心脏也扎一个对穿。

    季孤云早在救火的时候就已经将法力消耗了个干净,此刻与三只怪物缠斗用的全是武功技巧,面对着朝自己袭来的杀招,他只能选择握紧那锁住他喉咙的铁棒,冒着有可能会把自己脖子折断的风险,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双脚上,朝身后的怪物肚子上猛力一蹬,依靠反弹时传来的力量逼着自己贴着那跟带刺的铁棒向上旋转腾空。

    早已跳起的怪物根本没有办法刹车,武器没能刺中季孤云,反捅串了自己的同伴,而季孤云则在半空中转了一整个大圈,惊险落地。

    但这种情况下,季孤云也根本没有讨要到半点好处,身上因为有法衣的保护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口,可他脖子完全脱了臼,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肩膀上,颈部被钉刺扎串的洞不断的往外渗着血,染红了他整个前胸。季孤云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到底划伤了哪根血管,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掐着自己的下颚骨强行把脑袋摆正,然后封锁了自己身上几处气血大血,继续与怪物缠斗。

    哪怕持剑的手被铁棒震得频频颤抖他都不敢有丝毫的停顿,鞭子不适合近战,可那怪物又逼得太紧,季孤云只能寻着各种机会卷起地上的东西砸向怪物的后背和后脑,可那人形怪物却好似有铜皮铁骨一般,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半点动静。

    季孤云心一横,一甩手将右手的剑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半个回旋,然后快速用鞭子卷住,在空中一番旋转蓄力后直至的刺入了怪物的后颈。近一丈高的人形怪物,轰然倒下,压在了季孤云身上。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疲于砸着那看不见的墙,没有人来帮他,他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将怪物推开,从储物囊中找出两颗止血丹急忙吞下后,又将一整瓶全部分给了看起来还有救,能活下来的村民。

    他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不知道当他走向下一个地点时,是不是会有新的怪物来袭,只好想办法快些解开眼前的阵法先放能离开的人尽快离开。

    然而越是看下去,他就越是难受,这个困住了里面所有人,又不让外面人能一窥究竟的阵法,正是他那天无聊在丁俏娘家门口胡乱摆的。

    “咳咳咳!”季孤云咳出一口鲜血,连续运了三次法力才终于成功了一回,操纵着法力朝阵眼攻去。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琉璃震碎的声音,那混杂着焦土的味道从外面涌进来,能活下来的人拼了命的向外面爬。

    只有他拄着剑站稳了自己后,继续向着村尾那个他小时候寄居过的地方走去。脚刚刚踩进丁家的门,地上流淌的鲜血就没过了他的鞋面,院子里丁勇一家三口,一个被鱼钩钓住舌头挂在了晒鱼架子上,一个被渔网扭曲的捆在里面,最后一个被鱼叉从下巴下边直接打了个对穿,钉在水井边上。

    丁俏娘站在堂前似是随意的回头望了他一眼,圆圆的杏眼里透出一丝戏谑和可怜的眼神,仿佛在说季孤云,走都走了,还爱多管闲事回来干嘛!然后不屑的转开了头,朝着那跪倒在地的妇人伸出手,指尖赤红如血,道,“把小畜生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丁伟的媳妇死死的抱着孩子,望着季孤云,此刻她不知道也不在乎季孤云和丁俏娘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只是抱着最后的祈求和希望冲着季孤云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季孤云抽出鞭子想要把人拽到自己身手,只差三尺,仅仅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