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上空,梅花瓣如雪飘落,暗香幽然,一个纯白的身影亭亭而立。

    “私下豢养虐待鲛人,以多欺少杀伤同门,两项重罪,还不伏诛?”其人单手负背,指间拈着一片五瓣白梅,目光射落之处,冷厉如霜。

    藏雪圣君,江岁寒。

    山洞里,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忽然,“挂面”仰天大笑一阵,打破了沉默:“哈哈哈哈哈哈……这肥鸟真出息了啊,不光会变乌龟人参,居然还会变人吓人了哈!”

    俗话说,狼来了一次就好,若是三番二次了,大家就当是笑话了。

    这不,这群混球没一个信他的,不光不信,还一个个笑得肚子都疼——“不是,这肥鸟依样画葫芦,画得还挺像?那眉那眼那身段儿,真跟圣君他老人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不错,就连生气时候冷若冰霜的态度,都学得惟妙惟肖,如果门派里有个变形术大比,肥鸟绝对能拔了头筹去!”“对对对,就是那个调调,跟男人不回家的晚娘怨妇一样,拿捏得好,很好,特别好!”

    “……”叔可忍,嫂不可忍,江岁寒牙紧了。

    下一瞬,澎湃的大乘期灵压扑天而至,打得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七零八落,吐血的吐血,昏迷的昏迷,只有“挂面”还能勉强清醒,靠在洞壁上,扶着剑,眼珠发颤:“你你你,竟然真的是藏雪圣君?!”

    “本座几时说过不是?”江岁寒横他一眼,懒得再理,一拂袖,飘忽的灵压推过去,直接打晕,他转身,面向站在角落里,傻愣愣看着自己的徒弟。

    “阿洛,没事了。”江岁寒宽慰地一笑,见对方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柔声说,“有为师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萧洛着魔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好久,终于咽喉轻轻一动,低下头。

    “多谢师尊。”

    “嗯。”江岁寒走近了,激励性地拍了拍他肩头,“阿洛,你孤身入虎穴救鲛人,很勇敢,做得很好,下回不要再做了。”

    萧洛闻言,蓦地一皱眉,可下一句,却听他说:“太危险了,你一个还未结丹的孩子,打不过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下回若是再发现类似事情,告诉为师,为师与你一起。”

    “呃。”萧洛实打实地噎了一下,抬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师尊,你觉得……我做得对?”

    “对啊,为什么不对,鲛人也是人,就算修真界把它们归为妖物,然妖物若是没杀人没放火,好好地活着,凭什么被这么对待?”江岁寒视线一扫,落在他鲜血长流的左手腕上,“阿洛,你伤得不轻,得先处理一下——”

    话未说完,就听刺啦一声裂帛,萧洛已经撕下了一片袍角,单膝跪下,把受伤的手臂放在膝头,嘴里咬着布料一端,手里拿着另一端,一层一层当纱布裹了起来。

    如此粗糙的伤口包扎法,江岁寒长这么大头回见,睁着眼不知该怎么劝阻才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以己度人,他自小娇养,忍不得疼,若是受了同等程度的伤,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

    显然,萧洛与他完全相反,面不改色地处理完伤口,透过层层布料,还能看见伤处崩裂慢慢洇出来的血渍。

    少年浑然不觉,抬头道:“师尊,包扎好了。”

    “……”江岁寒唇线发紧,不大忍心地偷眼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