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濯缨来说,每日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早上自然醒来的那一刻。

    十多年的习惯,每日早上醒来,便要去院中练半个时辰刀的。她已经再也拿不起刀,却还是每日在该练刀的时候准时醒来。

    今日侍女们给她穿了一件大红的织金袄裙,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刚被按坐在妆台前准备梳头,陆巽来了。

    他穿了一件麒麟袍,衬得色如春晓唇若涂膏。且不管他心地如何,这相貌在男子中也算得数一数二了,很容易让那些不明他底细的女子对他倾心爱慕。

    那求得王濯缨喝药的乡下女子玉凤,每次看到他都会脸红。

    不过她手粗糙,并不负责替她更衣梳头。专门负责给她更衣梳头的侍女,都长着一双柔滑如缎子的手。

    陆巽进来,侍女们齐齐停下手中活计向他行礼。

    他径直来到妆台前,接过侍女手中玉梳,道:“都退下吧。”

    王濯缨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昨夜他好像来她床上亲她,只不知是事实还是她做梦。她也没问侍女,问也无用,如今这情况,他想对她做什么她都反抗不了。

    “你何时放我离开?”他开始给她梳头时,她问。

    这是她自杀不成后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

    陆巽手一顿,随即继续将手中那绺梳了一半的长发梳到尾。

    “离开?你想去哪儿?”

    “这是我的自己的事情。”

    陆巽伸手从怀中摸出两份东西,往妆台上一放,道:“濯缨,我们是未婚夫妻,所以,不存在你自己的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王濯缨一怔,伸手翻开他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两份东西。

    第一份是婚书,写明了陆王两家结秦晋之好,婚书订立时间是五年前,上面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手印。小的是她的,大的是陆巽的。

    王濯缨瞪大眼睛,紧接着去翻第二份东西。那东西入眼便觉眼熟,翻开一看,竟是她的庚帖。

    婚书是她忘了,看到东西才隐约记起当时在外头玩得正高兴时,就被爹叫回去在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上按了个手印。当时她才十三岁,家中又无女眷跟她说婚嫁夫婿之事,全程懵懵懂懂,就知道爹爹和陆伯伯都在一旁,陆巽也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退婚的时候,苦无长辈提醒,便也就忘了问陆家讨回这婚书。

    可是庚帖,庚帖当时陆巽明明退还给她了,为何他手中还有她的庚帖?

    “这是怎么回事?”她猛的转身,看着陆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