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态举止,皆与精舍之内的华贵相合,纵使被她这般无礼防备,也是优雅从容,不见丝毫恼怒。

    放下糕点,姜屿擦拭罢嘴角,抿唇一笑,神色清浅又柔和:“香甜软糯,确是可口。”

    景十三盯着他吃下,心中顾虑落地,拿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她倒不拘束,单腿屈起,倚撑身子而坐,低头嚼得专心又沉默。

    茶烟轻袅升起,垂置小案,半调春光。

    姜屿也不多看她,为自己倒盏茶饮下,又拿走景十三面前的冷茶,神色自若地为她新添了一盏。

    他半落长睫,目光状若无意地流转:“她们......为什么要追你?”

    好似拈花一般,他既心念纷繁不能自持,又生怕唐突无制,折摧了花期。姜屿问得小心,话音落在安谧的屋房内,显得异常清晰,消散之后,却又是一阵寥寥的空默。

    姜屿以为景十三不愿意说,意料之中,他掩眸抿唇,倒也不失望。

    “没什么,我日行一善,救了被她们强抢回去的小郎君。”

    小郎君身世凄惨,她于心不忍,路见不平便动了手,将身上的盘缠尽数给人家,还帮他一家人离开了长桃镇。

    景十三声音些微沙哑,说得缓慢,“待回少年住处,欲掩去先前的行踪时,正巧被她们撞上了。”

    姜屿了然:“她们发觉是你坏事,便想要教训你。”

    景十三淡漠点头:“我不愿与她们招架,躲入春集掩身,一路退避至此,如是而已。”

    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着说完。

    即便孤身屈坐,她亦直挺着背脊,任竹屏驳光相照,好似僻于天地之间的轻渺独影。

    锄强扶弱,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碍于过往身份,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本不想生事惹人注意。景十三一开始便打算尽快甩开她们,在长桃镇中把这事解决,避免节外生枝。

    不料无意得罪另一人,一乱更添一乱。

    时辰倏过,外头街巷集喧如旧。景十三见日头不早,收敛妥当后,不作犹豫地起身,打算自窗扉处离开。

    姜屿见状,紧声问道:“你要走了?”

    景十三随意点头:“嗯。”

    她气质随性,寡言沉闷惯了,不会与人交络,况他二人偶然相遇,算不上友人,景十三没想着出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