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骑在高马上抬头往二楼看时,却不见她人影。

    当时陆时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后来我问过铺子里的伙计,伙计说大小姐远远听到锣声,开心的不得了,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府的暗卫过来传话,说锦衣卫要抄家了。

    伙计说大小姐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身形摇摇欲坠,然后被林壁硬生生拖走。”

    他说得绘声绘色,晏三合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出一个画面——

    唐之未心惊胆战的回到家,发现了锦衣卫已经包围了唐府,而此刻,戏楼上的热闹还正在继续,小锣当当当的敲打着,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所以,她的心魔其实是两段锣声。一段是大锣,是她的心上人被前呼后拥,在锣鼓声中,走上人生的最顶峰。”

    晏三合:“一段是小锣,戏台上的戏刚刚开演,但属于唐家的那一幕,要落下了。”

    陆时点点头,“世人都说戏如人生,却不知人生比戏难多了,戏里好歹还有花好月圆。”

    轻轻一句话,不知藏了多少辛酸。

    晏三合、谢知非、裴笑都沉默了。

    抄家这种事情,半年前他们刚刚经历过。

    哗啦啦大厦倾倒,任凭你从前再高再贵再显赫,到头来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块肉,任人欺辱、宰割。

    小裴爷叹了口气,“老大人知道后,一定心急如焚吧。”

    “何止心急如焚,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

    陆时望着水榭外的灯笼,“那是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种滋味我浅尝过。

    小裴爷又叹了口气,“后来呢,老大人?”

    “后来,有人找到我。”

    晏三合心头一动,“这人是谁?”

    陆时恍若未闻,眼神渐渐陷入迷离。

    “他告诉我,这案子人证物证都在,是铁案,翻不了;他告诉我,先生在牢里传给他一句话,山石可担重任;他还问我,愿不愿意走另一条路,还唐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