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进去琴房,只见中间一张硕大琴案,甚是显眼。再看去,便见除了寻常厅堂之物,香几、博古架、屏风、插屏也一件不缺,布置甚是奢华。会心一笑,心道:你又要拿这些去唬人。”

    刘赫信步走去回廊,但见远眺之下,依然可见那一池水芝。一阵清风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荷香,炎夏的烦闷瞬时去了几许。

    “劳烦方娘子烹一壶茶来,我在此等你家女郎便好。阿卫你且跟方娘子同去逛逛。”

    方娘子应诺,带着阿卫去烹茶取茶点。

    刘赫取出“余音”,置于琴案之上。想起自下江南,倒是未曾想起抚琴。但见香炉袅袅冒着烟色,便一时兴起,对着那琴道:“事急从权。今日是孤亏待了你,不曾净手,孤当以好曲相赔。”

    言罢,静心凝神,端坐肃颜,修长手指抚上了琴弦。

    一曲既起,刘赫便只闻琴声,只见琴弦,除此之外,一无所见,一无所感。

    “这可是《乌夜啼》?”腾然一道清脆,打断了琴音。

    刘赫不由得恼怒,刚想呵斥,转念禁住。寻声看去,但见一娘子依门而立,简衣素钗,一双水汪汪的鹿眼直直看着刘赫。

    刘赫诧异,如若是那世家女子,怎是如此妆扮?若不是世家女子,只是园内奴婢,又怎识得《乌夜啼》?

    “正是。”沉吟半响,刘赫答道。

    “你这琴,看起来。。。。。”这娘子说着就直冲“余音”而来,伸手就要触上琴弦。

    “不可。“尚在惊愕之中的刘赫,猛然伸手拿起了“余音”,退了开去:”这位娘子,你失仪了。”

    那娘子并未惊慌,反而更显冷傲:“我乃琴师,自识得琴,你那琴看起来,应是珍品。我只想一见而已。有何失仪?”

    刘赫不怒反笑,这位是哪里来的琴师?!礼仪失,规矩无,还如此坦然自若,怕真是个琴痴?

    “哎呀,沈家娘子,你这是作甚?”方娘子带着阿卫和端着茶盘的丫鬟回到那琴房,正巧撞见这两人一琴的对峙,急忙上前拉过了沈家娘:“为何你会在此?还冲撞了寒公子?”

    “我并未冲撞于他。我只是来这琴序看看,恰巧听得有人在奏那《乌夜啼》,琴技尚可,便想一见。于是上来这里,见这琴好,想仔细瞧上一瞧,谁知他竟然抱琴离开,半分不让我看。”沈家娘娓娓道来,声音清亮。

    方娘子心中那个气。想着原是自家女郎吩咐,说是那自来熟林娘子有一投奔而来的同乡,会琴,在原籍也是授琴为业。道是一个娘子孤身带着孩子在此想来不易,吩咐她找来看看,若是不差,便留下以后给那些世家小儿授琴。也算积德。

    今日见了,琴技的确不错,样貌也出色。性子虽有些冷清离奇,但冷清些也好,不生是非,至于这离奇么,或者离奇些更显莫测,便想着可以留她下来。

    如今看来,这离奇是真真的,这冷清却怕是心思过甚之下的故意。再者这礼仪规矩是这等模样,那是断断不能留在此地了。女郎要做善事,打发到外面家学馆就是。

    “沈家娘子,你先回吧。此地,原不是你该来的。”方娘子只求快送走这沈家娘子,自家女郎想着也快到了,这娘子这二五不着的样子,别惹得自家女郎不快才是正经。

    “我只想仔细瞧一瞧那琴,不碰,这也不成?”不料沈家娘子像是未曾听到一样,只盯着刘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