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轻叹了一声,面上倦容深深。

    “若要举事,必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本王不过勤勉几年,侥幸赢得几分人和,而今,天时没有,地利不占,如何成事?天象卜问虽有道理,却也不能尽信,孙茂行一心辅佐本王,我心中自明,但他本性执着,遇事容易激进,开疆扩土他是能臣,谋而后动三思而行,他稍有逊色。你且去他那里提点几句,免得值此多事之秋惹来麻烦,西凉无论如何,不能先搅合进这滩浑水里,尤其是我们。”

    “王爷,如今大周父子不合,朝堂动乱,宋家父子又带兵出征御北,大周能将不多,若孙先生所言不虚,此不是一线天机吗?”

    “别忘了,我们身旁还有一个大梁,论实力能臣,不比大周相差多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西凉国土狭小,若要避祸自然平衡各方即可,若要举事,只能做渔翁,不能去做蚌。”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盯紧下面的人。”

    深夜被吵醒,燕尧宸已然睡意全无,默默在院子里散步,偶尔抬起头观望天空,乌沉沉,哪里来的天时。父子不合?

    东篱那个人……

    燕尧宸眼底划过一抹困惑,凭他当初与大周太子东篱打过的交道,与天子争权,还是现在这种时候,实在不像他能做出的事啊。

    他天资过人,心深似海,不是个枉顾大局贪图小利的人,若不是二人各为其主,他燕尧宸还真的想跟东篱结交为友。

    西凉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在三家之地的一块贫瘠之地,与大周这位年轻储君的手腕脱不了干系。

    他曾经以为自己生不逢时,才干与大周太子东篱不相上下,可对方,居千里沃土的强国纵横天下,而他,纵有满腹经却也只能以西凉为限,费心费力难有登天的阶梯。

    心中虽有不甘,但人生在世难得一劲敌,也是一件幸事!正是因为东篱的出色,让他时刻警醒,丝毫不敢懈怠,多年龙争虎斗何等快意。

    可这几年,他眼瞅着东篱不济,以往牢如铁桶的大周四处漏风,他虽然替东篱可惜,可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可没有不吃的道理。

    短短五年而已,他竟然完成了曾经以为完成不了的抱负,将西凉四处受人钳制的状态扭转到如今不容人小觑的位置,上天厚爱。

    思及此,燕尧宸唇角微微勾起。

    而今局面,就算东篱回过神来,只怕也难以扼制西凉的崛起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忽然,一道星光嗖乎一下落入到不远的一处屋顶,片刻光芒消失。

    燕尧宸神情微顿,心中一惊。

    不好!

    那是藏剑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