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屋子,青枫的神色恢复了些许平静,说道:'明早把东西弄好了再让人来收拾。你出去吧。'

    '是。'茯苓将小小的锦囊塞进腰间最里层的内袋,才轻轻打开房门退了出去。

    门合上的那一刻,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青枫静静的站在窗前,缓缓的抬手,贴着窗纸,抚摸着被窗纸隔绝在外的莹润月光和暖暖的橙黄宫灯,一会之后,青枫收回手,那些暖意不再属于她,留给她的,只有这一室的黑暗与冰冷,一如她的心。

    是你们逼我的——

    茯苓出了门外,岚儿赶紧迎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来到院中大树旁,一向不怎么爱打听的夏吟竟也在那里。左右看看没人,岚儿才压低声音问道:'茯苓姐姐,娘娘她……是怎么了?'娘娘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额头上干涸的血迹和淤黑的伤痕就已经够吓人了,进屋之后噼里啪啦的不知道还砸了多少东西,更别说那悲鸣般的哭声和尖锐的笑声,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吓得她直起鸡皮疙瘩了!

    夏吟也柔声说道:'茯苓,我们也是担心娘娘,更怕自己嘴笨,哪句话不小心说错了,惹怒了娘娘。'

    茯苓轻轻摇头,回道:'你们别太担心了,主子只是??累了,今晚都别进去打扰了,屋里的东西明日再收拾吧。'说完茯苓也不等二人回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岚儿轻哼一声:'这般小气,还怕谁和她争宠不成!'说完也讪讪的回屋去了。

    夏吟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里面没有烛光,也再没传出哭泣之声,安静得可怕。

    明府

    月明星稀,夏夜清风拂面,回廊后的花厅里不时传来谈笑声。偌大的院子里遍植凤仙,娇嫩的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可惜月影下的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迈出去的脚因为母亲下午的苦苦哀求,不得不停下。

    明泽双手环在胸前,站在回廊的转角处,久久的立着,虽然没有离开,却也不肯走向那热闹的花厅,其实他来不来,根本没人在乎,这么多年了,母亲还没有看透吗?这座明宅里,没有他们母子的位置,她争什么?夺什么?又凭什么?她把他当木偶,当工具,根本不会去在乎他的感受,她只想着她自己。最可笑的是,她太高估他了,他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她的安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脑子里忽然响起青枫雨夜时的那句话,闪电下那抹耀眼的如花笑颜,明泽轻笑,她还是比他幸运,起码有值得守护的亲人。今天他当值,随着皇上和楼相一起去御花园,旁观了那出落水闹剧,别说宫里,哪座大宅院子里,没有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意外'。只是最后离开时青枫如行尸走肉般的背影,让明泽心生怜惜。

    '明泽。'

    身后透着淡淡兴奋的男声响起,明泽剑眉微蹙,抬脚就走,这个家里会叫他的,只有他。而他并不想和他'废话'。

    刚要走开,高大的身影迅速堵在他面前,明荐一幅熟稔的样子笑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们兄弟俩喝一杯?'

    被明荐堵了个正着,明泽知道这次不理他是不行了,淡淡的回了一句:'明天还要当值。'说完转走就想走。

    伸手抓住明泽肩头,明荐叹道:'明泽,我们是兄弟??'

    兄弟?明泽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声回道:'我可没有这个福分。'他高攀不起!明泽冷漠的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明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出来找明荐的明家三小姐明珠看着明泽这般不知好歹,扬声说道:'哥,你何必理他?不过是个卑贱的妾所生的孩子。'

    明泽背影一僵,迈开步子朝着大门的方向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