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谢凤看着他梨花带泪的模样,又刚听她的言语竟是位姑娘,长得也算是清秀了,又听得她怯弱的声音,心里倒是对她多了一丝怜悯起来,姑娘家在家中自然比不得小子,这也是常理;若又加上个不通情理的兄长,可知这日子是不好过了。

    “哎呀!我看看。”茂英手快,已将袁妍手中的帕子抢了去,细细打量了起来,一边赞叹道:“好别致的花样,这针法也是新奇。”

    几人见她这般说,又是见过世面的,便都凑过来瞧了去。

    见着众人都端详那花样去了,这边齐妫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明示自己的身份又要展示自己的才华呢!竟是借了这么一出,还将自己扮演成了“恶哥哥”,不知道她都想了多久的法子。

    回头苦笑的齐妫正好迎上了霁儿一副“活该”的表情瞪眼看着自己。齐妫无奈,不过是平日里懒得去想这些,如今日子安稳,能不计较便不计较就好。

    可如今袁妍这边利用自己,内心自然是不痛快;突然便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被侮辱的母亲,若真是自己这般平平淡淡过去,他们会做何想?!

    那边袁妍已经与他们谈得很是关心了,唯有刘义符倒是故意找话齐妫说,哪知她也一副懒懒的样子,不甚搭理他,自找没趣了。

    饭毕,众人便已陆续离去,刘义真一行人早有离开之意,却是说谢康公特意要留下这几位小友。此刻司马茂英已是被宫中的人接走了,留下其他几人是一头雾水,只能等在会客厅。

    “今日结识几位小友,却是有幸了!”谢灵运走进会客厅,朗声笑道。

    几个小娃娃都是作揖谦虚了起来。

    谢灵运挥挥手,笑道:“刚才留下几位,确实是有疑问,想要请教几位小友的。”

    “不敢当!谢康公久负盛名,竟能如此待小生几人,受宠若惊。”刘义真站出来。

    谢灵运也不谦虚,只对着齐妫道:“我今日听这琴声,觉着万分熟悉,当时在院中小友不愿意说,也不便强问,心中猜测,你但说无妨,我自不会随处说去。”

    见话已经说到这里,再不好推辞,齐妫便站出来福了一福,道:“小女确是因为技艺粗鄙,而有负家师名声。家师乃已故谢道韫姑奶奶,然当日并未行拜师之礼,遂应算不得师父。”

    谢灵运的神情瞬间呆滞了。眼眶通红,自语道:“我竟不知她已离世……”

    齐妫听到这里,便跪下来,道:“姑奶奶当日离去之时,便告知小女不必通知任何人,只将她火化了,骨灰随水散了,便可。”

    谢灵运思来她这一生的事迹,又听得齐妫如此到来,细细一想;竟忍不住落泪。

    “还请谢康公节哀。姑奶奶走得安然,并无痛苦,便是福分。”齐妫依旧跪在地上。

    谢灵运点点头,对着齐妫道:“你且先起来。今日门前看你;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不过是渐渐地淡了些;如今见你,方才知道,袁家的后人中,也是辈出英才。”

    已经起身的齐妫难得羞涩地垂头,轻声道:“谢康公谬赞,小女不过是皮毛都不会的丫头,还是姑奶奶苦心指点。”

    谢灵运笑了笑,见着一屋子的人,就数她与刘义真最是出众,见之忘俗;这等人物有一种让人见了之后便没法讨厌的模样,言语得体当中,又不失了自己的本性,自然是极为讨人喜欢的。当下便又问道:“如今几岁?可许了人家?”

    那八九岁的孩子,又是苦难中长大的在,自然也是在乎这些的,平日里家中长者也常说这些,如今听一个外人如此问来,齐妫不禁双颊一片殷红,摇摇头。“家中尚有长姐,且小女尚自年幼,并无婚媒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