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道:“他们这样害你,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仁义了,怎么还能为他们求情?”

    温摩笑了:“阿娘真乖。”

    “没大没小。”阿娘笑骂。

    她们娘俩在后院聊天,温岚和姜知津这对翁婿则在厅上坐着喝茶。

    姜知津的坐姿风度无可挑剔,喝茶的姿势更是可以拿去礼部给新进的士子做标尺,只是他一开口便破功,高贵风范荡然无存:“阿摩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我茶水都喝了两盏了。”

    温岚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和平京大部分父亲一样,按照规矩,同成年女儿保护着生疏的距离,他不了解温摩,原本只觉得姜家是钟鸣鼎食之族,长公主又一力促成这桩婚事,温摩嫁过去虽是高攀,但应该不会受委屈。

    但当他越来越了解温摩,就越来越看姜知津越不顺眼……他那样聪敏伶俐杀伐决断的阿摩配这样一个傻子,本身就是委屈。

    便在这时,大刘领着达禾进来,温岚便命人请温摩过来。

    姜知津瞧见温摩进厅便笑眯眯站起来,先是拿自己的茶盏倒了一盏茶给温摩喝,然后又让温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展开折扇,开始给温摩打扇。

    温岚先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虽然傻,但竟然知道疼人,可又一想,他一生能为温摩做的,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温摩之前已经把达禾的情况简单同温岚说过了,温岚为官清正,从不徇私,对每一名羽林卫都十分看重,因此定要亲自过目之后才肯签荐书。

    达禾是温摩一手教出来的,和温摩一样,并不能一个人就打出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武功,需要在对战中才能显出实力。

    达禾的弯刀跟钱袋一并被人骗走了,温摩把自己的弯刀递给达禾,然后问大刘借了刀,同达禾过了几招。

    从小的时候起,她就拿着树枝教达禾用刀了,此时清澈的少年时光仿佛扑面而来,四周不再是勇武侯府的亭台楼阁,而是南疆永远湿润的深深草木,她的每一次挥刀都畅快淋漓,达禾也被她带出了最佳状态,两个人都是矫健轻盈,身形迅疾。

    张伯站在温岚身边,赞叹道:“都是好苗子啊。”

    姜知津坐在椅上,折扇合起来抵着下巴,目光全程都只落在温摩一个人身上。

    他看过温摩拔刀,不止一次,但没有哪一次,她像现在这样开心。

    她的额角沁出了细汗,鬓发湿润,脸色绯红,明丽鲜妍得不像话,眼角眉梢都带着夺目的光彩。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开心的,也时常是带笑的,有大笑有微笑,有欣喜有惊喜,但笑容里,好像没有享受。

    此时的她显然十分快乐,但这快乐完全和他无关,这让他的眸子有几分深沉,握扇子的手微微发紧。

    “当啷”一声,达禾手中的弯刀落地,温摩笑道:“记住了,这里最容易出虚招,刚才我那一晃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