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凝神应对沈旭之,满心欢喜,根本无法去计较胜败,全部身心都沉浸在初闻大道的喜悦之中。

    杀机隐藏在生机之中,生死往复循环,生生死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沈旭之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犀利的气势,从柔变刚,从刚化柔,少年郎用了足足七年的时间。一举一动之间,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瑕疵可言。

    一路走来,在九州,去深渊,又回到九州。少年郎经历了大战无数,从刘泽宇历劫,伏杀神殿重骑,到大雪山历劫,再到南国皇宫中战帝江,一直到回到九州经历魔族入侵,每一战都绚烂无比,异彩纷呈。而此刻在神山上,沈旭之面对着最强大的敌人,隐藏最深的那个幕后黑手,原本应该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失色。

    可是。一切却平淡到有些乏味。夜幕消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降临。就像是在往日的清晨中一样,在家边的公园里。少年郎随心所欲的轻舞着太极,正在晨练。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没有生死倏忽的狭促,只有着一种叫做平和的气息。

    这种气息愈发强大,就像是一块大石头般越级越重,压在李牧身上。最开始李牧还能用各种法术或是体术反击,直到最后,李牧的行动渐渐慢了下去。一场生死相搏,毫不见烟火之气。就这样缓缓降下了帷幕。

    李牧都不知道自己败在何处,从头被沈旭之压制,而那少年从容的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敌人一样,只是在自己活动着筋骨。

    当全部的力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死死压制住,李牧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就这么败了!

    甚至没有烟花的那一瞬间璀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败了?可是自己到底领悟到了什么?

    一股不甘之情在李牧心中翻涌,用最后的力量想要引爆天地元气,可是就在那一刻。李牧忽然觉得整个天地都在翻滚,身边绽起无数血花。一个偶尔的视角,李牧看见自己无头的尸体站在沈旭之面前,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嘴角带着点点滴滴的血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咬断了自己的脖颈。

    不甘心啊!这是李牧脑海里最后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道流星般划过,却在李牧脑海中变成了永恒。

    “也没什么难的。不脱衣服也行。”沈旭之长吁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力量变化没有什么欣喜。把羊皮袍子按在肩头,转过身对九尾天澜白狐说道。

    “的确是这样。”九尾天澜白狐点了点头。道:“扶我起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做。”

    “怎么了?”沈旭之问道,手头却没有丝毫的耽搁,扶起九尾天澜白狐,顺着老狐狸的意思走到神山山腰间的那团跳跃的火焰处。

    “把它收到鼎鼎里面去。”九尾天澜白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沈旭之贴在九尾天澜白狐的身边都很难听清楚老狐狸到底在说什么。

    少年郎想了想,还是把九尾天澜白狐背在后背,腾出双手,依照老狐狸的话把那团火焰收到鼎鼎里面。虽然九尾天澜白狐已经虚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沈旭之还是难耐心中的疑问,问道:“我说老狐狸,昊叔没死?”

    刚刚还好,说到“死”字,沈旭之眼中升起雾霭,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刚刚面对李牧,沈旭之看着轻松至极的兵不血刃的战胜,只有九尾天澜白狐才知道那一战的凶险之处。沈旭之哪敢稍有分神。一直到现在,说起昊叔来,少年郎才默默的哭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留下这团火儿,我总是感觉还有可能。不过就算是重新出现灵智,也不是从前的那团火儿了。”九尾天澜白狐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说道:“缘起缘灭,花开花谢,就这么回事,想哭就哭出来吧。”

    “嗯。”沈旭之没有了往日的倔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答答的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去那只女鬼那里。”九尾天澜白狐声音也有些发涩。

    “嗯。”沈旭之的言语变得简练异常,背着九尾天澜白狐走到鞠文和那只女鬼那里。看着两人相拥而去,被一支长箭穿心,连在一起,少年郎心中更是苦涩无比。

    九尾天澜白狐在沈旭之后背勉强掐动手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了镇魂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