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柏洲摸了摸脸上的雨水,转头对邬云崖说:“师父,我们回宗门吧。”

    邬云崖看出了他无声的难过,挥手从不远处的树林中摄来一物递给他:“既然找不到他的尸骨,那就在这里种一棵银杏陪他吧。”

    他的掌心躺着一颗不知被哪只飞禽走兽裹挟来的银杏果。

    柏洲想说他没有那么伤心,可面对邬云崖略带关切的眼神,他咽下了所有话,默不作声地走到乱葬坑旁靠近山脚的地方,用佩剑挖了一个土坑,把种子埋进去,最后再布置一个小小的防护阵法,那还是他在外门药田干活时学会的。

    越来越大的雨很快浇透了这块泥地。

    邬云崖低声说:“银杏寿命悠长,可以长久地陪伴你那位长辈,以后你下山历练时可以来看看。”

    柏洲点点头,有些明白了师父的用意。这是怕他太专注修炼,不愿意来凡间历练道心。

    回到紫霄峰后,邬云崖没有离开,反而陪在他身旁,一直等到他乖乖睡觉才走。

    自从拜入天衍宗,柏洲晚上都在打坐修炼,已经很久没体验过睡觉到自然醒的感觉。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他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想到师父似乎在暗劝他不要过分苦修,他便没有继续打坐,而是披上外衣出门往峰顶走,一直走到距离峰顶不到百米的一处悬崖断壁前,静静站着等日出。

    大约一炷香后,东方天际开始浮出一线金光,紧接着是火红的太阳从群峰间冒出头来。霞光迎面照在他的身上,渐渐驱散了夜间寒意。

    山谷里云海翻涌,忽有一行白鹭扶摇而上,逆着朝霞向东飞远。

    秋天了,它们应该在迁徙过冬,也不知道明年春天还能不能看到这行白鹭回来……

    柏洲漫无目的地想着,隐约感觉触及到了什么模糊的东西。

    这时,他身后传来邬云崖的声音:“你感悟到什么了吗?”

    邬云崖的住处就在峰顶,他察觉到柏洲来到这片悬崖后,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柏洲困惑地皱眉:“弟子愚钝,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没关系,悟道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邬云崖遥遥指向天际的红日问他:“那是什么?”

    “朝阳。”

    他指向越飞越远已经快看不清的那行白鹭问他:“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