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宫美凤打来的,她和叙民才从火车站分开不久,这一路去广州,叙民特邀了她同行,回来的时候亦是一起回来,两个人行礼放在一处,箱子混了,美凤到家里发现一箱子都是叙民的东西,想来自己的那个箱子是在叙民这里,因而打电话约着交换。

    未料到叙民此刻不在家,美凤听着接电话的人是个丫头口吻,便道:“没什么要紧事,等二爷回来,请告诉他来一趟桐华胡同,叫他带着褐色皮箱,要紧,劳烦叫二爷别忘了。”

    凌霄应了,挂断电话,看看叙民兄妹两个还在正房里吵嘴,先放下手里的活,凌霄走到东厢房去找到电话里那人提到的褐色皮箱。

    叙民房间里的东西她都熟,那只褐色皮箱的很容易便被她找到了。皮箱是新的,带着密码锁,但是密码并未打乱,凌霄只轻轻按了开关,箱子立时开了。

    一箱子红红绿绿的旗袍跳在凌霄眼里,她心蓦地一绞,忍着心慌往下翻了翻,一层一层的旗袍,颜色款式五花八门,最后一层是个红木首饰盒子,凌霄不必再打开,也知道这是个女人的行李箱。

    行李箱氤氲着女人的香水味,熏的凌霄发愣,蹲在行李箱前半晌,只听叙民在外头喊她。他还以为她在南稚房里收拾东西。

    凌霄把那褐色的行李箱按照原样关好,走出东厢房。

    一出门迎头便遇上叙民。

    “凌霄,你怎么在我房里?”他没看出凌霄脸色不对,正准备把不要再去舞台上演戏的事情告诉她。

    南稚后脚便从正房里跟出来,遥遥笑道:“二哥,不许你私下和凌霄交涉,我要听着。凌霄,”

    一语未完,只听正房里电话铃声大作,南稚丢下二人,忙去接电话。凌霄以为刚刚的女人又打电话来,绕开叙民便往正房里走。叙民想要拦住她说几句话,但她走的毫不含糊,叙民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南稚一手握着话筒,对正欲进门的凌霄道:“我说是谁呢,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在讲演戏的事情,白先生就邀我们去拍电影。”

    叙民跟着凌霄的步子走进来,拎了一把前襟,在木椅上坐了,知道来电话的是白世林,不好直接叫凌霄说不要去,但他直冲凌霄摇头,示意她不去接南稚的话茬。

    南稚乖觉的厉害,立马不依了:“二哥,你再摇头,我便叫门房把你拉出去。”然后她又冲向凌霄:“凌霄,不要听他的,等我们拍电影挣了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下馆子,叫他羡慕去。”

    同电话里的白世林又笑着讲了几句话,南稚把话筒伸向凌霄:“白先生说要和你说几句,他怕我说不动你。我不信,我就这么没有口齿?”

    “快接,我倒要看看白先生的口齿。”南稚示意凌霄去接,拉长了电话线靠近她,只怕电话线再长一点,她就要抓过凌霄把话筒硬塞给她。

    叙民站起来便要阻拦,凌霄原本并没有要接的意思,但叙民一阻,她反倒走近南稚几步,不叫叙民拦着。

    南稚一手抓话筒,一手抓凌霄的胳膊,把话筒向着凌霄手里一塞。

    “凌霄,”叙民提高了声调,声音不同往日的温柔可亲,多了一分提醒的意味。

    凌霄被他的声音又一气,索性也不听世林在话筒里讲些什么,只干脆道:“我愿意去。”

    叙民声音从提醒变成了直接的阻止,他也不怕世林能听到:“凌霄,不许去。”

    南稚扑上去捂哥哥的嘴,捂的叙民左右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