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轸立于李稀音床榻旁,将她那只被自己甩掉的手从锦被中抽了出来,颇为细致的检查了个遍。

    腕子白皙、纤纤十指似削春葱,但好巧不巧的因为他刚才那一下,她的整个手背红了一大片,衬着那双玉手,显得格外扎眼。

    俞轸自知刚才反应过激,面上阴晴不定的将那只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一边轻轻的揉捏着发红处,一边低声念道“是我的错,不疼不疼……”

    他今日才算是知道,一向凶横的长公主殿下,竟也会吊着嗓子喊疼,只是有些事儿,他实在有心无力,还得等太医来了才行。

    李稀音又是醉着、又是病着,正昏昏沉沉的沉睡,听不见他的轻声细语,更感受不到手上的痛处。

    俞轸说不清心头的感觉,只是默默低下头,望了床上人一眼,看她拧着的眉头舒缓开了,才又把头偏到了一边。

    身在名利场,夭桃浓李、浮花浪蕊,他虽未体会过,但也算是见了个遍,但没想到,今日会因为几句轻喃失了分寸。

    月明星稀,最深的夜已经过去。

    负雪领着从京中带来的太医姗姗来迟,刚一进屋,那太医就放下药箱,朝俞轸叩拜,道“侯爷有礼。”

    俞轸朝他摆了摆手,给他挪出些位置让他诊脉,又道“你瞧瞧,长公主病得可严重?”

    太医答“是”,在李稀音腕上盖上纱帕,静心诊脉。

    脉多浮紧,是外感风寒之状,加之饮酒过多,脉象愈加虚浮,但并无大碍,只需仔细调养即可,太医诊出这些,便如实禀了。

    俞轸却有些不放心,他皱眉摇头,问“长公主可有什么别的内伤或外伤,她说她……”

    他顿了顿,仔细斟酌着用词,片刻之后,才憋出了一句,“她说她身上疼。”

    既然南安候都这么说了,那太医唯恐自己诊病不周到,错漏了什么,忙又躬下身子诊了一遍,确认并无遗漏之后,才战战兢兢的回道“禀侯爷,长公主除了发热之外,确无大碍。”

    “哦,那你赶紧去抓药吧,别耽搁了。”俞轸囫囵吞枣的应了,但心中又暗自疑惑。

    刚才李稀音那副脸上血色尽褪的模样,瞧着真是疼极了,怎么会什么伤都没有?

    负雪性子直,不顾什么弯弯绕,也没心思想南安候今日反常的体贴入微,只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劳烦侯爷出去会儿,我给殿下换件衣裳。”

    俞轸应“好”,轻飘飘道“我先在外面等会儿吧,你换好了叫我,我在这儿守着。”

    生病的人就该好好静养,他守在这儿,也防止一会儿再来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她的清净,让她养病不成,白白浪费了汤药。

    而且就李稀音现在这状况,要是别的人在,恐会失了礼,有损皇家颜面。

    说着,他故作凛然的看了看负雪,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了几句,“我得了皇上的命,此行就是为了照看长公主殿下,理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