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声无息的黑狗被扔到眼前时,李妙言感觉到的只有心想事成理所应当。喜悦冲昏了头脑,她赶着用齐胤新鲜的脑髓去治疗松松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去查验脉搏和呼吸?

    李妙言恨齐胤,爱松松。爱和恨哪个更重要,没人说得清。齐胤的死对她来说,是噩梦结束,已经解脱,谁会再回头看一眼噩梦呢?

    她满心欢喜,甚至完全没有质疑那个古怪的药方,更忽略了人狗有异,就算要用至亲脑髓入药,附身黑狗的齐胤也做不了松松的药引。

    齐胤的死,于她而言,真的是很畅快的事。畅快到她忘乎所以得意忘形。

    思及此处,齐胤满心凄凉。

    “懦夫,你是个懦夫!没根的东西,两面三刀的小人,一辈子只配做齐家的走狗!”李妙言不停用恶毒至极的言语咒骂裴季狸。

    裴季狸置若罔闻,径自走向松松。李妙言连滚带爬挡在松松面前,刚刚哭累了的松松见此阵仗又嚎啕大哭起来,嗓子都哭哑了,喘气不匀地打哭嗝。

    “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伤害松松分毫!”李妙言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瓷,胡乱挥舞。

    这点小把戏裴季狸根本不放在眼里,李妙言便猛地收手把瓷片抵在自己脖子上,“再过来,我便血溅当场!”

    “你死倒更省事。”裴季狸步伐不停。

    齐胤耳朵抖了抖,被宋韫捂住耳朵抱在怀里。

    妙缘闭了闭眼,念了声“罪过”。

    李妙言步步后退,抵在脖子上的瓷片已划出一道血痕,她张皇左顾右盼,眼看着如此威胁无效,便一把揽过松松,改将瓷片抵紧他脖子最脆弱处。

    “别过来!我的儿子,就算死在我自己手里,也不会让你们利用他!”李妙言额角青筋毕露,瞪大了双眼恶声对着众人嘶吼。

    松松吓得不敢喘气,咧着嘴半天哭不出声音来。

    裴季狸停步皱眉,这女人,是真的疯了。

    僵持中,齐胤从宋韫怀抱中松出向前几步,对李妙言道:“你果真厌恶我至此。我以为你只是要松松活,没想到,实际上是宁可他死也不要我活。”

    非人的语言只有至亲之人才能听懂。

    齐胤的话,宋韫听了心疼,裴季狸听了无奈,松松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惊吓中稍稍安稳了心神又茫然地看着口吐人言的黑狗。李妙言也有瞬间的晃神。

    裴季狸见机一脚踢出一块碎瓷,打落李妙言手执的那片,妙缘亦眼疾手快从她手中抢下松松。

    李妙言失力,颓然跌坐在地,艰难抬眼看着妙缘:“我本来有好好的人生……当年,要不是你把我送给皇帝,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是你误我!松松是我看着长大的,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认不得我这个亲娘!我这一辈子都受人掌控!凭什么我们母子都要为齐家牺牲!凭什么你害我到这种地步还不罢休,还要骗我!”

    往事到底如何,在场只有妙缘和李妙言清楚,但显然,多年积累的怨气已经快要将李妙言彻底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