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钟翠菱没有看到姚黑儿的眼神,她继续缓缓地道“小姐,在这个烦乱如麻的世上,我们都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草芥,只能随着世事的动荡,来回颠簸,谁又该怨谁呢?就像种菜一样,几株苗同时破土而出,终究能留下的,是那一株最旺盛的,其余的只能被剔除掉。其他的菜苗,又怎会怨那株被留下的菜苗呢?只能怨自己长得不够好。”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簌簌地打在院内的葡萄架上,青翠的葡萄藤,在风雨中无助地挣扎着。

    姚黑儿幽幽地道“翠菱,你找到鲁昌的消息了吗?”

    “没有。”钟翠菱回答的干脆利落“我将泰儿原先住处的邻居都问了,他们说,泰儿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在那附近流浪了,每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了一身的毛病。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父亲。再则,鲁昌早已另娶了,我便是找到了他,也是尴尬。又何必去找?只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父亲不在了,他才四处流浪,还是他父亲在战乱的时候,和他失散了。想来觉得心酸的,是这个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听见别人说这个孩子的不是,我心里跟刀扎一样,想来皆因没有爹娘的教导,他才这个样子。那日他到家中去,想是也惹姐姐生气了。”

    “不!不!并没有!”姚黑儿赶忙辩解,却又觉得这辩解甚是无趣,垂了头,声音不觉便低了三分,勉强道“他并没有惹我生气。翠菱,是真的。”

    钟翠菱轻轻笑了笑“姐姐,我怎会不信你的话?想来这也是他的命。我最初去打听他的消息,旁人不知道我是他的母亲,个个恨得咬牙切齿,说得亏他死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做了些什么恶事,也算是他的报应吧,只是我是他的亲娘,又怎么能不痛心?”

    姚黑儿不敢再往下接话了,想了想,道“翠菱,我这次来,还是想让你搬回去的。如今南边和北边,都在打仗了,不断有外面的流民拥进城中,街上也总有不太平的事,我只恐你在这里不安全。你同我回去好不好?”

    钟翠菱停顿了一下,道“姐姐,我心里想着,总要在这里再陪他几个月,等天冷了,那时姐姐若是再想我回去,我再回府中去,如何?”

    姚黑儿点点头“我不好拗你的,等我回去,派两个壮实的女人,来和你作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总不能放心。”

    “姐姐,”钟翠菱在黑暗中摆了摆手“你曾数次提过这个话了,只是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姐姐还是不用派人来了。姐姐提起这个话来,我倒想起来一件事,那日我有些不舒服,就去找仙茅妹妹拿两剂药吃,偶然间说起,她说姐姐往常每个月都给她送银子去,让她用作义诊的,这个月却没送过去,可是家里有什么难处了?”

    姚黑儿哽了一下,道“翠菱,我将家里的财物,大都捐了出去,前线吃紧,陛下日日为军费烦愁,故而我如今手里不宽绰了,但咱们姐妹两个在一起,总还是有饭吃的,退一步,咱们家那么大的园子,大不了咱们像在单家村的时候,自己耕种,也有饭吃。”

    雨住了,天色也越来越暗了,姚黑儿站起身,道“翠菱,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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