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太阳穴,司马懿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厚着脸皮道,“当日……说了些什么来着?有那么回事么?……”

    蒋济有些失望,心中生出寒意,“我听得清清楚楚,您说,只要曹爽交出大将军印,其他一概不再追究,可保其回城之后一切安好,并可保全其爵位……”

    “哦?是么,或许有吧,似乎是有那么回事……”司马懿讪笑了片刻,又换了副语气,“不过,就算说过那些,又如何呢?”

    “而且子通,你可是冤枉为兄了,我可是并没打算剥夺其爵位,他们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中,一样可以尽享荣华啊……这样,并不算背弃誓言吧?”

    见司马懿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蒋济索性也不再同他兜圈子,直言道,“我今晚前来,非为其它,也并非为谁当说客,而是以中间人的身份说几句话。”

    “平心而论,曹爽是有些庸碌无为,但以其所做所为,固然不足以担任大将军,却并非十恶不赦罪无可恕。何况,他又是宗室功臣之后,留功臣后人一条性命,于情于理,并不为过。”

    司马懿没有接话,却另起话头道,“子通既然来了,有没有兴趣先听我讲个故事?”

    蒋济一怔,“你有何话讲?”

    司马懿站起身,慢慢踱了一圈,又坐回蒋济对面。

    “有一户大户人家,豢养了一群狗看家护院。其中有一只狗特别骁勇善战,偏偏长得有点儿像狼。

    户主对这只狗起了戒心,一时又不能弃了它,毕竟要用它和外面那些兽类掐架护院。但是又担心这狗不忠,叼走院子里的东西,甚至会狼性大发咬主人。

    权衡之下,只能时刻提防警惕,让家人甚至街坊邻居都离这只狗远点儿。

    渐渐的,人人都知道它有异心,对这只狗避之三舍。有的大胆调皮的孩子还朝他丢石头瓦块,啐一口唾沫,骂一句,‘狼子野心!’

    连它生的狗崽子都不能幸免,被人咒成了‘狼崽子!’

    这只狗挺委屈。它原也想当只忠心好犬,偏偏谁看它都不顺眼。外面的野兽来了,它还得拼命上前,去掐去咬去拼抢。

    人人喊打久了,渐渐地,连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条狼。

    或是,被逼成了狼。”

    ……

    说完,司马懿笑了一笑,望着蒋济,“我的故事讲完了。不知子通,有何感想?”

    蒋济却是面无表情,许久才开口,“狗变不成狼,狼终究是狼。”

    此时,油灯突突地跳了起来!屋内明明灭灭,趁的人脸上也晦暗不明。

    灯下,司马懿嘴边挂着的笑意显得有些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