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贺婶来意,阮籍高兴地一拍大腿,“我说刚才喜鹊怎么落到院子里了,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啊!”

    “恭喜恭喜!叔夜贤弟,这回你可走不了了,看样子你走桃花运了,哈哈!”阮籍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嵇康的肩打趣道。

    嵇康却微微蹙着眉,面上并无什么显见的笑意——对这门亲事,他全无心理准备。

    平心而论,璺儿是个极好的姑娘,娇俏美丽又活泼可爱,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用千里挑一来形容亦不为过。

    姑娘对他有意,他也并非完全感觉不出来。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或许会考虑娶了她。

    只是,曹璺虽然什么都好,但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人家是正经的皇室宗亲之女,金枝玉叶之身。嵇康自认为自己闲云野鹤率性懒散惯了,不愿受人为世俗的条框拘束,也不愿让曹璺就这么跟着自己吃苦受累。

    而且,他内心有些清高,一直刻意避免和当朝权贵走得太近。在这之前,沛王与何晏都曾想说服他入仕途,都被他以不愿受拘束为由,一一婉拒了。在这繁华京城,他始终秉持内心不媚世俗,并无意攀附权贵。

    想到这些,嵇康起身,郑重对那媒婆道,“多谢美意,只是,嵇某身份低微,不敢妄想高攀。”婉言谢绝了媒人的好意。

    贺婶十分不解地摇着头,不无惋惜地去了。

    她是真的纳了闷儿了——这种寻常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竟还有人拒绝?如今这世道,竟还有送上门的好事都不要的人?

    “哎哎,婶子您先别走啊,咱再商量商量?……”阮籍有些急了,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

    方才见有人上门说亲,他顿时感到精神一振,还以为嵇康向秀就能就此留在京城不走了呢。看情形,希望真的要落空了……

    次日一大早,嵇康向秀已经收拾妥当行李包袱,正准备启程,就听见院外传来嘭嘭的叩门声。

    嵇康打开门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敲门之人不是旁个,正是曹璺。

    嵇康往她身后瞅了两眼,她身边连一个家丁和侍女都没带,只有一个人来了。

    看样子,这姑娘单人匹马,自己一人骑马找上了门。

    曹璺美丽的眼角有些泛红,见嵇康出来,毫不胆怯地走至他近前,抬起水汪汪的眼眸,一双秀目直直地望着他,径直便问,“请问嵇大哥,璺儿是哪里不好,配不上大哥吗?”

    “不……”嵇康一怔。

    思忖片刻,他才抱歉道,“姑娘美意,在下不胜感激。正因为姑娘出身高贵又完美无瑕,在下才不敢高攀。唯恐德薄才微,辜负了姑娘一片心意。”

    曹璺听他如此说,眼泪不由地在眼眶中打着转,“你骗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白了,你就是嫌弃我……”

    “我……”嵇康心中充满了歉疚,“在下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又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恐误了姑娘……”

    二人僵持间,阮籍和向秀也从院中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