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衣侧过脸,玩味地看着她:“你是把我这儿当作来去自如的善堂,还是你真的那么天真?”

    元鸢没法辩驳,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他没有义务放了她。

    她踌躇了一会儿,攥着衣摆,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到我。我会走的,会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茶杯砸到桌上的声音打断,不大却刚好够她听到。元鸢循声望去,背对着烛火的谢锦衣幽幽地盯着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低头嗤笑一声,再看向她的眼神讽刺又冷淡:“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元二姑娘。”

    “被记恨的人也得是有价值的,元二姑娘何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不知是他的气势太过压人,还是那声“元二姑娘”太过刺耳。元鸢掐在掌心的力道失了分寸,无名指的指甲不慎掐断。

    她这才知道,原来痛到一定的程度身体就会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无意识地用掌心摩挲指甲的断痕,静静地站在门口,不死心地问他:“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

    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这么急着想走,是要再穿着这样勾引男人的衣服去康王府?”谢锦衣笑了,“差点忘了,元二姑娘眼界之高,我区区一个将军府如何满足得了。”

    所有的心灰意冷都找到了裂缝,汹涌着袭来,元鸢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看到她脸上的痛苦,谢锦衣心里生出莫名的快感。可即使如此,他仍不觉得满足,一定要亲手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你不是最会权衡利弊么?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

    就像当年一样甩开他一样。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就像打开了所有痛苦的源头,让元鸢的每一根发丝都细微地疼了起来。阿锦,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话来伤我么?

    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事到如今,她还能解释什么?她不敢再去看他,干涩地挤出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就像是在默认她的所作所为。谢锦衣眼里划过嘲讽。

    呵,多直接了当的恶毒,甚至连谎话都不屑于编织一个。

    “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别人送给我解闷儿的玩意儿,一件玩物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他的笑是那般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句句往人的心口上扎,“至于什么时候放你走,那就要看我什么时候玩腻了。”

    元鸢竭力想要忘记的回忆已然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让她没有力气再去反驳,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屋内是长久的缄默,可每一个瞬间都像在将她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