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春日烂漫,城内城外的诗会都开了数十次了,各公侯伯爵中的春日宴也纷纷发帖开办,咱们家如今团聚,又有陛下亲赐的婚事在,不如也学着她们热闹热闹?”

    德宁长公主看了眼顾景明脸上的笑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侄子别看表面风光霁月,是一个端方的世家公子,可背地里心眼手段可不少。当年又安要出门行商,她们本是不同意,偏偏有这小子在中间出主意,生生地让他们点头同意,还心甘情愿地为又安准备行囊。

    当年他是怎么说来着?对了。

    他说:“又安乃是我们宁国公府的女儿,传承了顾家坚持不懈的优良传统。婶婶您又是当今陛下的亲姐,一朝长公主,除皇后娘娘之外,您就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了。都说士农工商,商一道最为下贱,可人生在世,谁又能离开商呢?就连各家贵族,每个人手中都捏着十几个铺面,以此供养自己的生活。因此,又安出门行商,若真创出了名堂,那也是美德一件,让世人看看女子也不输男儿,甚至比男儿做得更好。”

    “我瞧你这番话,只有一句话是重点吧。”

    家中都知道她对这桩婚事不满,赐婚当日就大闹太庙了,又安又是个倔强的,在福建府遇到了一个可心人,如今被突如其来的赐婚给搅黄了,内心一直都不痛快。就连太子殿下摔断了腿,她们也不过是差人送了不少的礼物过去,并没有亲自过去。

    顾景明一点也不怵长公主的白眼,反而还笑嘻嘻地凑近了些,“这春日宴本就是各家替小辈相看的宴会,只不过是打着赏玩的幌子罢了。又安虽是被赐了婚,但是我还是个单身的呀,婶婶若是办春日宴,也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猜疑。”

    长公主又翻了一个白眼,他若是一个肯乖乖成婚的,以他们家的家世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顾景明可不管长公主内心的悱恻,继续说道:“正好我们借此机会,让又安也瞧一瞧那江远岫,我今日去弘文馆的诗会,瞧见了他,果然与祖母说的那样,长得那叫一个好看。说不定又安看一看他的脸,就忘记了福建府的江公子呢?”

    “你说得倒轻巧。”他们家哪个不知道又安那个轴性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的。但听到顾景明的话,长公主的确对江远岫产生了一些兴趣。

    “长得真的很好?既是去参加诗会的,那文采如何?”

    那日陛下赞扬江远岫的话,长公主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当是他十分喜爱这个员外郎,所以这才不惜余力地想要替他寻求最好的一切。

    陛下的皇位坐稳之后,她就跟随丈夫在外游玩,少有回京的日子,也不如以往为了巩固自己与弟弟的地位,对朝中各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江家的这位江远岫,是近几年新冒头的,她了解的也不过是坊间传闻的文武双全。

    但在她看来,这种传闻的水分极多,就像是陛下的赞扬一样,充满了个人的主观色彩。

    顾景明老老实实地回答:“长相绝对是您喜欢的那一挂。至于文采,我就不知道了,今日我没有见到他的诗作,但看周围学子看他那崇拜的眼神,想必是极佳的吧。”

    随时随地地挖了一个坑,只能人往下跳了。

    长公主暗自点头,看来陛下还算有些良心,没有为了那位喜爱的员外郎,坏了她女儿的幸福。

    可若是要邀请人来家中,还要正在气头上的又安去与他见面,想来是不可能的。

    “还是算了吧。你妹妹记挂着心上人,如今并非好时机。”

    听到长公主的拒绝,顾景明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就听婶婶的。”又错过一个揭露的机会啊。

    但长公主可并非没有一点心机成算的人,对顾景明道:“你也知道你妹妹的事情,现在你又与江远岫见过面了,不如就借此机会打探一下,探探他的品行,也问一问福建府的事情他到底参与了多少。顺便也打探一下江家是否有江乔林此人,若是有,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