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一个高个子黑瘦黑瘦的男人提点了一句。

    这个叫老三的桀骜不驯地翻了一个白眼,烦躁地皱着眉头,旁边的汉子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他。

    城门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哎哟,咋回事呢?这乱兵咋就说到就到呢,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呢!”

    “大掌柜,今早上买米的时候,不是说匪兵在南边呢吗?你这人怎么搞不清楚状况就瞎讲啊?”

    “我的姑奶奶啊,我就是一介草民,说的话又不是红印盖的,这也是说不准嘛!吓煞人了,我可要收拾东西去避难了。”这粮铺掌柜一面讨饶一面在心里骂那大嘴巴的伙计,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们说,这匪兵来杀人吗?要是杀人,那我就收拾收拾去乡下了。”

    “杀不杀人我不知道,但是抢钱粮那是肯定会了,你没看见老掌柜都要跑路啦!还是我这样的穷人安全,啥都没有。”

    “你们说知府大人是怎么打算的?要是守住了那就最好了,要是守不住那可千万不能惹恼了那些煞神。”

    路上有穿着皂衣的差人在安抚群众,“哎哎哎,别乱嚼舌头根啊,我们不会让外面那些匪兵进城的。”顺便把他们赶回家中,免得胡乱猜测,人心惶惶。

    然而,一直等到城外的乱兵裹挟着难民,要求投降时,知府大人也没有露面。城内主持大局的竟然只有衙役捕快。

    城里众人都慌了,也没有个人主持局面。任凭官差怎么安抚,大家都安静不下来。

    “要不,我们去堂上找知府大人,都火烧眉毛了,他老人家怎么还不出面主持大局啊?”

    事态紧急,衙役们也忍不了了,宁愿冒着做错事或者被去职的风险,也要领着老百姓去明堂上问个明白,这可不是小小衙役能够承担的责任。

    府衙外,衙役们大声禀报:“知府老大人可好?城外有匪,吾等该当如何?”百姓们在堂外屏住呼吸,等着知府大人的决定。

    那衙役连报三次,却没有人回应,这才惊觉不妙,道一声“得罪了”便冲进去,却见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空无一人,明堂上空荡荡的,桌案上竟然还有积灰。

    那一瞬间,众人的脑子都懵了,紧接着是滔天的巨怒冲上头。眼见着就要压制不住众人的情绪,衙役们随即反应过来:“乡亲们别急,咱们去老大人家中看看。”

    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不太好糊弄的人,有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过来:“说不定狗官早就吓跑了。”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众人现在就像风中的草木一样,稍微有点动静,就骚动起来。

    一群人强忍着恐惧与愤怒交织的心情,故作平静地走向知府大人在城中的宅子,这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也不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刚踹开门,就见知府家的管家一脸平静地站在堂中,堂中不见仆妇来来往往,不闻公子贵胄的朗朗书声,空荡的异常。

    “我家大人早已走了,只余老仆并一些洒扫之人看家。各位早作打算吧!”

    众人虽然早有预感,然而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还是不死心。而这老奴只一句“早作打算”就把大家打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