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跟随在两辆牛车中间,他们队伍里少了一人,向宗回已经负气独自走了,曹休骑马在最前面开路。两辆牛车内,曹家姐妹坐在最前面的一辆牛车里,曹宁早已入睡,曹嬛也有点疲惫,用手撑着额头微微打盹,在她手中拿着张辰刚刚在山脚茶棚里写给她的《青玉案》,她不知看了多少遍,早已熟透于心。

    在后一辆马车内坐着潘秀芸和曹萍,曹萍也倚在车壁上昏昏打盹,只有潘秀芸靠在车窗前不时望向张辰,她手中也有一幅张辰刚刚写给她的对联,张辰倒是没有食言,给她和曹萍各写了一副。

    不过潘秀芸对这幅对联已经没有早上时的兴趣了,她的目光也不再多情,而是变得有些阴冷,如果说她多情的目光使她还有一点女性的娇媚,那么现在的阴冷目光便使她仅有的娇媚也荡然无存,给人感觉就像一个阴狠毒辣的怨妇。

    潘秀芸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这么大一直嫁不出去,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她目光太高,她自恃美貌,一心想嫁给新科进士。

    上一届的科举进士她没有抓到夫婿,而去年的进士也没有她的份,下一次科举要到后年才举行,她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就在她准备想选一个世家子弟之时,不到二十岁的官场新贵张辰却出现在她眼前。

    她并不是今天才知道张辰,她姑姑便是曹休的母亲,从姑姑口中她自然知道张辰居然还没有娶妻,着实让她心动神摇,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像张辰这样的黄金单身汉,东京城大把人抢,决计是轮不到她的,只是今天遇到了张辰,她忍不住又有了非分之想。

    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张辰其实根本就看不上她,眼前的四个女子中,莫说她比不上曹氏姐妹,恐怕连曹萍在张辰心中的地位都比她重要一点。

    她心中由失落到失望,失望到嫉恨,又从嫉恨变成了仇恨,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牛车在泥坑里晃了一下,正在打盹的曹萍顿时醒来,她见潘秀芸正望着窗外发呆,便劝道:“秀芸,你也眯一会儿吧!”

    “我还不困,我在想事情呢!”

    “是在想向宗回吧!”曹萍笑嘻嘻道。

    下山时,曹萍和兄长曹休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潘秀芸挑唆向宗回,她只是在亭子里看见潘秀芸和向宗回出去赏雪,回来后见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她便隐隐猜到了几分。

    “我想他做什么?他连举人都考不上。”

    “可是他有个好父亲啊!有他父亲罩着,他还需要考什么科举?”

    潘秀芸心中一动,这倒也是,她们的父亲都是二代勋贵子弟,全靠祖父的余荫庇护,祖父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孙子孙女,而向宗回不一样,他父亲可是当朝国丈、三品高官,完全可以给向宗回荫一个好官职,虽说如今确实比张辰稍差,但比起其他世家子弟,却又好了很多。

    潘秀芸暗骂自己糊涂,与其攀附自己抓不住的张辰,还不如把向宗回这个上品郎君攥在手中,想到这,张辰给她写的对联忽然变得有点烫手了。

    “萍娘,这副对联我不太喜欢,送给你吧!”

    曹萍接过对联抿嘴一笑:“看来你是想通了。”

    “你在胡说什么?”潘秀芸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对向宗回可不像对张辰那样无力,她知道向宗回喜欢妖冶一点的女人,她也知道向宗回对自己有点意思,只要自己稍稍弄点手腕,不怕他不当自己裙下之臣。

    想到这,她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再过几日就到冬至,冬至还有今年的最后一次鹊会,就在潘府举行,那时她就可以施展手腕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队伍进了城,张辰要和众人告别了。只见他来到牛车前,车帘却拉开了,露出曹嬛美貌绝伦的俏脸,她含羞看了一眼张辰,小声道:“今天多谢官人照顾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