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年前抢了一波圣人,又在凤翔快活了那么久,平日里目不斜视的贵人在他们这些大老粗脚下磕头如捣蒜,妻女被日夜挞伐,弄得半死不活。腻了还可以与别人交换,不开心就片了头颅,滋味鲜美的还能煮了开荤。

    凤翔州县,上到府邸下到草庐,想烧就烧,要拿便拿,看谁不爽就砍,就连万民敬仰的天子,过年的时候不也照样在长安城下随意射箭奚落么。结果现在,圣人不还是捏着鼻子让大伙“自赎”?

    听着嗡嗡翁的讨论,王从训一阵莫名烦躁,喝问道:“有吗?站出来!”

    邠军们你看我,我看你。

    死罪免了!沉默的氛围之中,这个令所有人惊喜欲狂的消息通过彼此的眼神在传递。

    屯田?屯个鸟田!

    只要出了京城,去留怎样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姓王的,俺是被逼的,俺愿屯田。”有军士站起来,嘿嘿笑道。

    “俺也一样。”

    “俺是被捉的良人丁,不想打仗,俺自赎。”

    “……”

    “好!”王从训双手一拍大腿,高声道:“先静一静,但是免罪服徭役有个但是。”

    才吭声,精神放松下来的邠宁军士便三三两两接过话茬。

    “这厮聒噪得紧,何不一口气说完?”

    “说吧,说吧。”

    “姓王的恁年轻就当指挥使,岂不是俺也行。”

    “娘的找打是不是?”亲兵十将姜滔抄起弓,瞄准欲射。

    王从训抬手拦住亲兵,轻轻坐了下来,沙哑道:“但前提是扎青施黥、剃发刮须,然后编为一都便于管制,军号就叫恶人军。现在还愿意屯田的,站出来。”

    话音落地,雨夜中响起一片鼓噪。

    围观的英武军议论纷纷,感到很惊讶。须发全剃了,这是要弄成白虎军?太羞辱了!不过拿来对付邠军也算网开一面吧。可场中的俘虏就反应激烈了,大声叫骂,更有的站起来冲王从训呲牙,只有那些一直沉默不语的寥寥四五百军士起身走到一边,低头认罪受罚。

    “上箭,维持秩序,不从者皆死。”王从训直接命令英武军开刀弹压。

    “要俺当秃驴?去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