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愿意。”轻飘飘的,明明那么重,霍灵渠偏偏讲得这般轻:“这是你的想法,我从未认同情愿过为何要配合?倘若你非要用皇权强加在我身上,我的确只能遵从,但不会有真心,你抢到的只会是虚情假意,到头来各自苦不堪言,何必呢?”

    无言的伤痛在心底裂出血泪,嬴忱璧笑了,笑得悲凉:“我要把帝王的真心把国母之位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你却弃如敝履吗?霍灵渠,你怎会如此残忍?”

    霍灵渠反问:“残忍?何为残忍,是陛下从未被别人拒绝过还是您容不得被人拒绝,只要您赐予,他人就得接受吗?因为你是皇帝你高高在上,所以你施舍我,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吗?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嬴忱璧,不是我残忍,是你的真心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施舍?!”仿佛受到了莫大羞辱,正徽帝嬴忱璧险些没把控住情绪,高声控诉道:“你说我施舍你,我是在施舍你吗?是你非要践踏我的真心还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霍灵渠你说这两个字时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不是施舍,难道算你在尊重我吗?”霍灵渠好笑:“我和你已经十六年没见,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情愫,你却要逼我跟你生儿育女,这也叫尊重吗?

    这世间男子提亲后被女方家拒绝的门户难道没有吗,他们被拒绝能坦然,为何你不能?因为你是皇帝不能被拒绝还是你没有尊重过我?

    既然你的真心只是施舍,你不曾尊重过我,你只想用强权威逼我,你有脸怨我对你虚情假意吗?是你要毁掉我本来期许的后半生,到底谁残忍?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的施舍就是天大的恩德,我不能拒绝你的好意否则就是残忍吗?”

    霍灵渠也觉得悲凉,真正感到眼前之人那么陌生:“往事如烟,过往早已荡然无存,你不是我的前未婚夫更不是我的童年玩伴,你只是皇帝,确实是草民可笑了。”

    她抬手按按眼,寂然垂眸,请示问:“您言只要能做到都可答应,这两个条件,按草民愚见,陛下定能做到,但问皇帝陛下可否应允?”

    嬴忱璧再次感到颓丧:“灵渠,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人各有志,草民从未想过要进宫做嫔妃包括做皇后亦没有兴趣,您又为何非要勉强?”霍灵渠言语间透着浓浓的唯恐避之不及,嬴忱璧被伤道:“为何,你说为何?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生儿育女携手白头!”

    “可我对你没任何情愫!”霍灵渠接得顺畅:“我为何要心甘情愿?”

    两间屋的隔音还行,他们讲话声音小时听得不真切,但高声对峙时能听得一清二楚,晏霁之在隔壁雅间听得断断续续也差不多能理通,听到她这声反质问,差点乐了,都想帮皇帝接句至理名言:因为朕是皇帝。

    嬴忱璧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对,我们中间隔着十六年,你现在对朕没有情愫,但相处以后自然会慢慢再生感情,朕确实太过心急,朕可以答应绝不会威逼你侍寝。”

    “草民拜谢圣恩。”霍灵渠再敛衽施礼,提醒问:“草民的第二个要求?”

    “你会心甘情愿留在宫里做朕的皇后与朕携手白头。”嬴忱璧深呼吸再冷静咬定下断言,避重就轻道:“哪怕是谢谢晏霁之照顾你多年,朕也该给他补贴;你在英王府可还有要带的物件吗?若有,朕派人去取来,用过午膳,朕就陪你出城去皇庄。”

    “给补贴,再在皇庄住两月,就能把我和晏霁之撇清吗?”霍灵渠声音柔顺而坚定:“既然明年正月才册封贵妃,您何必非要管我成为贵妃之前住在何处?

    比起陌生的皇庄,草民在流光小筑已住四年,更愿意住习惯的居所,亦不想来回搬迁。还有一点请陛下莫再忘记,我现在还顶着流光姨娘的身份;我不是您的贵妃,皇帝即使掌控着世间的生杀予夺也没有管臣子闺帏中事的道理吧。”

    “灵渠?!”嬴忱璧高声呵斥,真被她气到了。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霍灵渠无畏争辩:“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敢问皇帝陛下,升斗小民就不配有廉耻吗?我霍灵渠知耻,既无名分,我为何要住你的皇庄?!”

    在隔壁雅间偷听的晏霁之再再喟叹:这女人果然是挑明身份嚣张飙涨,当着皇帝的面劈头盖脸骂皇帝没有廉耻,有种。

    午膳分开,霍灵渠没甚胃口,只要碗素面。皇帝和晏霁之的午膳则是从离集丝斋最近的大酒楼定了送来:银耳鸡丝、蒜香鲍鱼、荷叶鸡、虫草酱鸭、桂花鱼、八宝兔丁、鲜蘑菜心、素炒笋片、芙蓉豆腐、佛手金卷、粉丝虾仁汤,外加坛十年陈酿的花雕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