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笑开了,朝着苏夌峨身后一弓腰。

    苏夌峨心中一阵喜悦,她松开手,缓缓回头。

    茶肆外,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隔了大半个白天,苏夌峨与韩憺再次相见了。

    随从快步走到韩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韩憺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他又对着随从吩咐了些许,随从得了命令,朝苏夌峨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苏姑娘受惊了,韩某却没……姑娘?”

    韩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苏夌峨。

    苏夌峨心中的喜悦不可遏制地变成了委屈和恐惧,大滴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她自己也觉得难为情,但这哭泣看样是止不住了。

    为了找寻父亲,她瞒着母亲来到遥远的东京,乱世路险,孤身无依。那找了半天的采石坊还无着落,又遇着如此惊险的经历,她一直坚强到了上一刻。这心再怎么坚如磐石,也被一路打磨与磕磕碰碰折磨得疲惫不堪了。

    韩憺的娃娃脸露出不忍与怜惜之情,他深知苏夌峨定是有着难言苦衷,但自己终究只与苏夌峨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他慢慢地靠了过去,伸手拍了拍苏夌峨的肩膀,就算是安慰一下苏夌峨了。

    苏夌峨哭得脚下虚浮,她急忙一手撑住桌子,另一只手无处可抓,只得把住韩憺的的衣袖。见韩憺不解地望着自己,苏夌峨只得哑着嗓子努力说道:“药,没过。”

    韩憺搀住苏夌峨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心冰凉,便知道苏夌峨身体由于药物的原因仍然还很虚弱。

    韩憺有点自责,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在这茶肆之外浪费时间了,本想逗苏夌峨开心,缓解一下她的心情。但看她身体这么虚弱,刚刚就应该直接进来带她回客栈。

    想到这,韩憺在心中思忖,苏夌峨一直藏着掖着来东京的目的,也坚持不让自己送她,纵使自己再如何猜,也猜不出这特立独行的姑娘到底来东京有何要事。若是现在将她带去客栈,会不会误了她的事,也未可知。

    “苏姑娘,你可愿意与韩憺一道,先去客栈中休息一下?”

    苏夌峨心惊,光顾着哭,事情倒忘记了。眼见着外面天黑,可到现在也没找到采石坊。

    她又急得攥住韩憺的衣袖,缓缓开口道:“东大街东大街。”

    由于苏夌峨的气息微弱难以听清,韩憺便将脸凑近一些,两人都能听闻彼此的呼吸声。

    “东大街。”苏夌峨重复道。

    “苏姑娘是想去东大街吗?”韩憺轻声接话。

    苏夌峨点了点头。

    韩憺笑着扶住她的手,像顽皮的孩童一般晃了晃道:“姑娘,顺着这条道,再往前直行,便是东大街了,近得很。”

    苏夌峨睁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