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近皇城,周围多是达官贵人居所,宁远候祖上因跟随□□皇帝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而被赐予位于北区的前朝王府。西区则是平民百姓混居地,多是低墙旧瓦的屋舍,好在百姓们安分守己,倒也不常出现鸡鸣狗盗之事。

    而现在的南区起先是朝廷从西区辟出,专门作为外邦来朝的异邦人异族人的住处,虽然后来这部分人逐渐离开或与当地人通婚,南区与西区的区别已不明显,但依然鱼龙混杂,各色人等样样俱全,治安环境也是最让京兆府头疼的。

    但今日东市不见人声鼎沸的叫卖,反而安静肃穆,街道上偶尔有兵士巡逻,见是宁远侯府的徽记,没有盘查,主动让行。沈茼本没有多想,但看太夫人脸色变差,捻起手中的檀香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心里的不安也渐渐升起。

    在一片静默中好不容易挨到了候府,不想马车才刚进到候府二门处,府里的大管事沈福就面带焦色的上前。太夫人刚下马车,见平日里稳重的大管事这副样子,不由纳闷的问:“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府里出事了?”

    沈福不便声张,走近前低声道:“秦王世子午后送侯爷回来,当时侯爷受了伤,现正在正院里歇着。”

    太夫人大骇,只觉眼前一花:“这是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受伤?快快说来!”

    刚回到府里的众人顾不上身体疲累,浩浩荡荡赶去了正院。

    沈茼被这消息给震慑住了。

    她自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哪里见过这阵仗?

    待到了正院,丫鬟正将一盆血水端出来,太夫人的脸色已是非常难看,快步进了里屋,三房的人一窝蜂跟在后头。

    姚大夫包扎好伤口,正在收拾药箱。

    宁远侯沈岌倚坐在床边,大抵还年轻健壮的缘故,失血过多只让他白了脸色,精神状态不算差。宁远侯生得不像其父老宁远侯,反而斯文温雅,完全不似武将家庭出身,都说外甥肖舅,仅从外表气度上看,倒是像足了王首辅。

    “这是怎么回事?伤得可严重?”老太君急急出声。

    “母亲回来了?儿子只是受些皮肉伤,并无大碍,母亲放心。”

    “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在顺兴楼和同僚晏饮吗?”

    “正是在顺兴楼出的事,礼部牛郎中被刺客刺杀身亡了。”

    屋子里众人倒吸口气,沈茼与秦氏沈菀沈茹几人俱是白了脸。

    沈岌见众人都担忧的看着自己,便将今日发生在顺兴楼的事简略说了。

    太夫人:“这么说多亏了秦王世子,明日我拟单子将谢礼送去,总归是份心意。你受了伤,需要歇息,晚膳张嬷嬷送到这里来,你就不要乱移动了。大家都先回院子里吧,不必担心,侯爷只是小伤,养几天就回来了。”

    秦氏听了主动带着沈菀离开,沈茼和沈茹也不在待下去。离开前,沈茼看了一眼太夫人,见其眼眶微红,显见是强忍着泪意。即使再过几十年,那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永远是她的孩子。

    秋天的傍晚格外短,等回到梧桐苑,苑里已经掌灯,暗淡的烛火将屋子照得昏黄一片,灯影下几个小丫鬟四处走动在忙碌着,想来是在为她回来准备热水巾帕。

    沈茼想起了前世小时候爸爸妈妈刚离婚那会儿,最窘迫的时候家里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况,晚上只能点了蜡烛,在昏暗的光照下边听妈妈讲故事,边摆弄着双手比划出兔子、鸽子的影子,那时即使艰辛,也能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