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这时被裴云暎提起。

    沉默片刻,陆瞳走到屋中柜子前,找出医箱,从里取出一只药瓶,走到裴云暎跟前往桌上一顿。

    “五十两银子。”

    裴云暎:“……”

    他抬头:“你这是坐地起价啊,陆大夫。”

    “求医问药,明码标价。”

    “我以为你要向我讨个人情。”裴云暎摇头笑笑,好脾气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陆瞳接过银票,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人倒是很大方。

    她从匣子里取来铜称,称了把散碎的银两,凑齐五十两还给裴云暎,语气平淡无波:“殿帅的人情不太值钱,不如银子实在。”

    裴云暎望着桌上那把碎银,沉默一刻,评点:“陆大夫很是务实。”

    陆瞳站在桌前,蹙眉看着他,再次提醒:“外面人已经走了,殿帅什么时候离开?”

    裴云暎“嘶”了一声,认真开口:“眼下你我在他们眼里是同伙,出去撞上人,陆大夫也逃不了,还是再等等。”

    他语气随意,仿佛与陆瞳间有很深的交情一般,丝毫不见外,却让陆瞳心中登时腾起一层薄怒。

    因她自己所行之事隐蔽,陆瞳一向不欲与人过分牵连,当初夏蓉蓉住进小院,她都想法子让夏蓉蓉搬离出去。

    偏裴云暎如今进了她的寝屋,还不知要逗留到几时。

    这人明明心机深沉,却总能找到最无辜的理由,义正严辞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陆瞳按捺住心中冷意,走到另一边榻边椅子上坐下。

    院中风雪夜寒冷,屋中如春温暖,北风携卷大雪从窗前经过,隐隐可见漫天碎玉飞琼,屋中人却在花窗上投下剪烛斟茶的暖色暗影。

    静谧而温柔。

    陆瞳看向他。

    他坐在窗前,低头喝茶,不笑时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身漆黑箭衣干净利落,在灯火下隐隐露出些濡湿的痕迹。

    似是察觉到陆瞳目光,他转过头,微微一笑,于是刚刚的漠然倏尔散去,仿佛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