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我在花楼呆了这么多年,看多了人心易变之事。万一日后受不了人后指点呢?万一后悔了呢?”

    “我不想在将来漫长日子里消磨情意,变成一双怨偶。也不想赌。就现在这样,平平静静过日子就很好。”

    “可是,”陆曈道:“你若真喜欢他,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银筝又笑了。

    随手拿起桌上翻了一半的话本,她道:“姑娘,你看这些风流戏文,个个故事真情,好头好尾。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圆满。既然如此,没结局的事,不如就不要开始。”

    “我怕他后悔,所以宁愿不开始,姑娘懂吗?”

    陆曈摇头:“不懂。”

    她只为银筝遗憾。

    “不懂就不懂吧。”银筝笑笑,低头抱着笸箩站起身,“我倒宁愿姑娘一辈子不懂,若有倾心之人,不必顾及所有,圆圆满满地在一起。”

    她看一眼渐短灯油,“时候不早啦,明日一早要帮苗先生装药,姑娘也早些歇息,夜里书看久了对眼睛不好。”又低声嘱咐几句,才端着笸箩离开。

    银筝走后,陆曈仍坐在桌前。

    夜里静静的,她已简单梳洗过,打算拆下发髻,换下中衣。

    方抬手,指尖抚过发间时不由一顿。

    梳篦精巧,摩挲而过时,有微微凸起的刻纹。

    银筝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没结局的事,不如就不要开始。

    ……

    又过了几日,阴气渐重,凌而为霜,盛京迎来白露。

    《本草纲目》上记载:百草头上秋露,未唏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

    太师府的婢女们一大早等在园中,以盘收取秋露煎水泡茶,宣肺化痰,预防秋燥。

    戚清端起桌上茶盏,呷一口新煮的白露茶,茶水甘醇,冲淡近日微微燥意。

    太子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