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婉揩去脸上冰凉的泪,起身正色道:“劳将军费神。”

    语毕,她便要下床点灯更衣,颤声说:“我……去偏房同秋荇挤一挤。”

    霍朗按住她的手:“不必,我去客房。”

    他取来衣服披在肩上,未在房中停留半步。

    吱呀——

    寒风灌进来,门庭积雪沐浴月华,恍若置身广寒宫内。若许年里,霍朗就这样走进宋清婉的心里来,又走出去。

    今生他还未来得及赠她月盈草,此后的无月之夜,她便再也见不到这样好的月光。

    霍朗阖上门,耀眼的白便全与她无关了。

    清婉的心空落落的,一夜无眠。

    霍朗也并未打算入睡,反而沿着游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后花园中去了。他见小池中央有火微明,也缓步前行。

    他凤目沉沉,薄唇抿紧,池心亭内的那人站起来,两人遥遥对视一眼。他眼中即刻寒消雪散、眉心眼角都疏朗。

    他紧了紧肩上的月白衣袍,笑着唤道:“大哥。”

    池畔的修竹落雪,仍是亭亭几枝,虚心从容立于天地间。

    霍崇手里捏着一枚香囊,藏也不是,放也不是,索性大大方方地亮出来。

    “朗弟,你也睡不着?”

    他坐下来为胞弟倒酒,梅子香气散开,冲淡了杜若的幽香。

    霍朗低头谢过兄长,接过小盏饮尽,这酒烧喉,一直辣到肚腹内。

    “兄长还是喜欢喝些烧刀子,梅子却清爽。”

    霍崇见弟弟变着法儿打趣自己糙,浑不在意,大笑又饮一杯。

    兄长一贯如此,霍朗也习惯了。

    “兄长又是缘何睡不着?”

    喝了一杯,他又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