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楼入宫四年,周忱至今记得她第一次落泪的时间,承化十二年十月,宋首辅去世。那日的宋明楼哭的肝肠寸断,近乎要气息断绝。

    她只穿了一件里衣,赤足跪在他面前,乞求他能够开恩准许封闭长信宫,让她为父守孝三年。

    “我今日梦见了儿时的事,那时是我们随母亲住在外祖家,因我自幼淘气,总是惹祸,每每都是我大哥在长辈面前替我遮掩……”

    周忱缄默,目光一寸寸打量在她面上。

    “贵妃,身为后宫嫔妃,岂能妄议前朝。况且,宋家的事,与你早已无关。”

    周忱略略警告了宋明楼一句,他素来不喜自己的绾绾与宋家牵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看见绾绾为毫不相干的宋家人劳心伤神。

    绾绾,只能是他一人的

    “二哥哥”宋明楼蓦的扑进周忱怀里,美如月华的眸子蓄满泪水,洇湿了周忱胸口的衣袍。

    她哽咽着,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周忱是先皇的长子,序齿最大,何时排名第二?不过宋首辅曾为帝师,长子宋文谦比周忱略大些,若是如此,这声二哥哥倒是宋明楼独有的称呼了。

    周忱抚上宋明楼的面颊,掌心温热,“贵妃,国有国法,不过,念在宋首辅的份上,朕会开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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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驾离了长信宫,又重回了勤政殿。

    政务繁多,周忱素来大权独揽,视权力为自己的禁脔,这一处理,便是到了深夜。

    “陛下,子时了,该歇着了。”

    寂静无音的大殿上,响起冯保低低的劝声。

    “啰嗦!”

    直至将手边的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周忱方搁了御笔,长伸展了下筋骨。

    不过该允诺的事还是要办的。

    周忱思索片刻,唤了秉笔太监的名字

    “赵晏”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