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在后知后觉地担心着早就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叔孙通望着刘季,一番切磋下来,他和台下的人都摸清了刘季的脾性。

    知世故而不世故呗!

    这种人,想做圣人,救世主。

    叔孙通一改之前的儒雅敦厚,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没想到卫尉是这么爱较真的人。那我今日便同卫尉一起较真。”

    “当初七国俱在时,各国的律法上不都是写着,买卖人口是重罪。可是买卖人口的事情,几乎都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但是在各国的公文之上,从来都不会如实上报这些情况。”

    “违法犯罪的事情,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区别只是被发现处罚和没有被发现处罚,是被自己的亲人发现还是被外人发现。”

    “都说偷窃是可耻的行为,可是在座哪一个人,长这么大,又敢说自己是没有偷窃过东西的人呢?”

    “如果非要把根本不可能解决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说,恐怕在场诸位,哪一个又算得上是人呢!?”

    “卫尉认为礼仪对庶民无用,所以它就是无用的吗。法律上从没规定,孩子出生要叫父亲阿父,要叫母亲阿母。可是天下人又有谁直呼自己的父母姓名呢?”

    “难道说卫尉回到家,会对自己的父母大呼小叫吗?”

    刘季的狂妄,在饱读诗书的叔孙通面前被击得粉碎。

    “同样的,法律确实是写在条文上。可是法律对庶民就是有用的吗?”

    刘季被叔孙通问的没有了底气。

    叔孙通对着面前四人作揖,“礼,可以匡正天下风气!它本来就是无形的,它的作用也是无形的。但是这个天下,若是没有礼,那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用礼仪能不能让庶民吃饱穿暖这种事情来衡量其作用,这就是在用在井中汲水的木桶上的绳子去衡量宫殿里的柱子有多高。”

    “风马牛不相及耳!”

    冯敬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句说的太绝对的话,“可是太子所言,日后百家之学,都以为生民立命为方向研究。说来说去,阁下却说礼的建立,实际上和庶民能不能吃饱穿暖没有关系。”

    叔孙通顿时脸色一白。

    “礼,规定人吃什么,如何吃,吃多少;穿什么衣服,怎么穿,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怎么能说礼和庶民能不能吃饱穿暖有关系呢。”

    冯敬抓到了某些要义,“那阁下你说的礼仪,分明是建立在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的基础和前提上啊。现在的天下,战争刚刚结束,天灾还是不断,东郡时时有地震,上党郡却时不时发生洪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