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楚怀玉没作声。

    “你就别装糊涂了。”黑暗中的提督望着床顶的天花板出了神,像是在惋惜,又带着些悲悯:“这事……怕是也与那陆昭要来有关吧。”

    夜里格外安静,那老家伙悲过了头,忽然开始有一没一茬地八卦起来:“小子,你虽然整日风流吧,但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行过冠礼吗?噢对了,成家了没你?”

    还是没人搭话。

    提督终于察觉不对劲,转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于此的同一时刻。

    孔子学堂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江厌月的灯还亮着。

    她向来睡的晚。幼时是因为被饿得睡不着,近些年每每都要熬夜苦读到半夜才入睡。籍此以往,也便养成习惯了。

    此时,她书桌上的一本《战国策》已经被合上,也只有在这无人的时分,她才肯露出点大人疲态来。

    她一边按压着自己的眉心,那动作甚至也有几分大人的熟稔,另一边用一只手肘到桌上,手指撑到了自己的耳垂附近,同时似乎在自言自语。

    但若再仔细一看,她那只手的手指还捏着个东西——正是千里传音。

    “那日我言语过激了,你,不会怪义父吧?”千里传音对面的那人自然是江穆。

    江厌月早就释怀了。就算是江穆想要她的命她都能给,又怎么会对几句讽言耿耿于心?更何况江穆心里是在意她的就成。因此,这事她打算自己查下去,不再牵连她的义父。

    结果江穆今天又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鬼迷心窍了似的脱口而出:“义父永远是对孩儿最好的义父,从未因为什么变过。”

    另一端的江穆似乎被这话肉麻了一下,干咳了一声,又试图转移注意力:“忽然想起许久没与月儿出过门了。恰好明天是百年一见的祭典,所以你会出来的,对吗?”

    江厌月没太懂他口中百年一见是口误还是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江穆又道:“明日街会人多,把千里传音也带上吧。”

    千里传音是江穆初见江厌月时,便送给她的东西。她一时若有所感,直到入睡时刻,心情也没法平息下来。

    其实楚怀玉有句话没有错。江厌月所处的这个年纪,确实容易对身边男人上心,从而走上歧路。

    不过目前这个人不是他。

    江穆于江厌月而言,才是那样的存在。

    江厌月甚至喜欢模仿他,连他身上的傲气、不卑不亢待人姿态,还有偶尔的尖酸刻薄样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