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高贵的声调从身后响起,诺瓦几乎是发出一声尖叫,她条件反射一般单膝跪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黑暗瞬间被更加明亮但污浊冒烟的火照亮了。一名高盘金发的贵妇带着一群掌灯的仕女,如同灯塔一般站在大殿的门口。图拉真和诺瓦与那贵妇之间,两团火光之间,却是阴冷至极的黑影。

    “珍妮夫人,我亲爱的阿姨!”图拉真飞快的擦干眼泪,以一个少年不应有的熟练站直身体,弯腰行礼,语气中找不到一丝刚才的哀伤。

    “你怎么又到这个房间来了?”贵妇迈着高雅的步伐想他走来,鞋底在大理石上踩出的回音空洞的回荡着:“我记得我跟您说过,摄政王殿下,也就是你那不争气的姨夫,说这里太闷了,不适合您的肺。”

    “是啊,我这具被外域神诅咒的身体真是劳您伤神了……”图拉真又行礼致歉:“可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这里,因为……”

    “因为什么?殿下。”珍妮长公主美丽却冰冷的脸庞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图拉真,纹丝不动的嘴角似乎孕育着吞噬航船的惊涛骇浪:“您在盘算着什么?我的皇储。”

    “没什么……因为……”图拉真脸红起来:“因为这里的飞鸟灯很亮,特别好看……我房间里没有……”

    “哦天哪,够了。”珍妮翻了个白眼:“陛下,您好歹是皇储,孩子的想法多少要克制一点。”言罢她怒视趴在地上的诺瓦:“诺瓦,你要是再随着殿下闹事,流银厅就容不下你了。殿下有病,我要求他始终有人跟着,你听不懂是吗?”

    “长公主殿下息怒……”诺瓦更加卑微缩起来。

    “诺瓦你平时少吃两口东西,饿不死,这么胖跟着皇储也不怕别人笑话!”珍妮又回过头来盯着一脸为难的图拉真:“殿下您也是的。按时吃药少乱跑,这些也为了你安好,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对啊?”

    “您息怒……”图拉真低头认错,同时偷偷看那精美的飞鸟灯。

    “殿下您要是喜欢,就把这灯拿回去就是了~”珍妮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可以吗?”图拉真似乎大喜过望,完全无视瑟瑟发抖的诺瓦。

    “当然。如果这样您就不会乱跑就再好不过了。”珍妮厌恶的扫了一眼那雕塑和石板,头也不回的走了:“反正这个房间也没有用了。”

    珍妮走了,留下两个侍女站在门口瞪着图拉真。图拉真咧嘴笑了笑,指了指飞鸟灯,毫不在意瑟瑟发抖的诺瓦:“左边那个,诺瓦,搬到我房间去”

    诺瓦颤颤巍巍的挪动胖身体爬起来,在另外两个女仆的嗤笑之中艰难的扛起沉重的黄铜灯柱。

    “殿下啊,您稍微心疼我一点点可以不啊?”诺瓦委屈的扛着灯柱跟着图拉真回到寝宫:“我要是被杀头了您会很孤单的!”

    图拉真满意的看着飞鸟灯立在自己房间里,燃放着明亮的光,随意的回了一句:“没事啦,皇储保你死不了。”

    诺瓦嗫嚅了几句,一脸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安静下来之后,图拉真突然严肃起来,随手按了一下飞鸟胸口翘起的羽毛,明亮的火焰就熄灭了。紧接着他拨动了一下鸟头,鸟的头部就掀开了,露出了鸟身里储存的紫色粉末。图拉真小心的用小勺子挖出了一些,包在书写纸里。

    “藏好了,有用。”图拉真把纸包塞给诺瓦,靠在床边看起星星来。

    “这是什么啊殿下?”诺瓦惊讶的看着手里的包。

    图拉真叹了口气:“这是冷光粉,是妈妈留下的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