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苗没有任何高低起伏的声音散在房间里,林晏听不出她任何情绪,不知道她是真在问,还是在反讽。于是他去注视那双注视着他的眼,试图从其中找到些什么。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平日里最不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商苗同学,此刻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站在了他跟前。

    他看不清她灵魂的任何颜sE。

    淋漓的声音悄然而至,冬日的雨,总是一下就大有绵绵无绝期的气势。

    房里悬浮着一柄即将落下的利刃。

    像是日本文化里野良神手中的祸津刀一样,这柄刀充满杀气,一旦落下,他只有引颈就戮。

    终于——

    这场无声的对峙里,他率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

    “实话实说,”他难得的用这句话开头,这场白子黑棋纵横对杀的棋盘里,他除了真心,实在是再无能出战的他物,“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回答。我以为你会说,好,也许会说关我什么事。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气头上,即使不动声sE的一点点拆下围墙,你依旧还有无数道坚y的堡垒来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害。但其实我应该想到的,你是这样有趣而脱俗的人,你是会这样回答的。”

    他和商苗便这样面对面站着,即使他b商苗高上许多,即使商苗要仰头去望着他,但他知道,商苗和他的灵魂是一样高的。或者甚至,商苗的灵魂要b他高上许多。

    这样诡异的一幕,像是《简Ai》里男nV主的对话。

    不过还好,他不是罗切斯特,他只是一只可怜见的,害怕没有办法一辈子跟在主人身边的可怜小狗罢了。

    小狗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有想过,如果T检不合格,那我就再次从你的生命里消失,让时光慢慢一点点淡掉我的痕迹。但是那样的话……我为什么不等T检结果出来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为什么还要预告?”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缓,像是宣告新世纪的纶音响起——

    “我果然无论如何,还是想要能够一直看着你啊。”

    丘陵地带的雨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肆无忌惮铺天盖地拍打房屋和玻璃,啪嗒响个不停。

    商苗捏着那张预约单,却觉得,心底那场下了两年的雨似乎逐渐没那么轰轰烈烈。

    她永远记得自己拿着通知书去找林晏时,他家里仅剩的保姆惊讶地看着她说,林晏搬家了的语气。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走了,就她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傻不愣登地巴巴凑上去,抓了一场空梦。

    她试图去问赵微生,去问陆淮川,去问林晏的朋友,甚至最后扩大到同圈子的人都去问,但是没有人知道林晏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