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的脸色也白了,他愣愣看着自己指尖,他脑海里反复出现自己冲过来时,阵中少女看过来的最后一眼。

    夹杂着怒火的眼睛,出乎意料澄澈干净。

    越无咎也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长这么大,闯过不少祸,却从没有一次这样后悔和慌张。明明、明明那个人卖给他的,只是个普通的四象和合阵,怎么转眼间,一个普通阵法,就变成了天阶杀阵?

    就算他不是阵修,也看出这阵法的危险来。

    “不行,得赶紧救人。”

    越怀乐见兄长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竟然打算往杀阵里冲,连忙拦着他:“哎呀你去也是送死,你冷静点,还是去告知越之恒吧,他说不定有办法。”

    毕竟越家还学过阵法的,只有越之恒。

    *

    半个时辰前,越之恒被叫去炼器阁。

    离去前,他往湛云葳那看了一眼,少女被一群夫人小姐围在中间。全是女眷,他不方便过去,于是叫来石斛,叮嘱道:“你和湛云葳说一声,我去趟炼器阁。”

    石斛过了一会儿回来:“少夫人说,您安心去吧,她就在府里,跑不了。”

    还真是记仇。

    越之恒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湛云葳如何看他,于是径自往器阁去了。

    这些年来,越家老爷子鲜少管他做什么事,不管是进入渡厄城,还是杀入邪之人,或者迫害仙门,老爷子都始终缄默。

    而今,器阁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当年我们立下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越之恒说:“是。”

    “好,如今多了一条。”老爷子道,“湛家这个女娃,你不得利用,不得伤她!”

    越之恒沉默了一会儿,扬唇笑道:“看来在您心里,我确然十恶不赦,不择手段。”

    器阁下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木,风过叶落,高阁之上久久不语,像是无声的默认。

    越之恒懂了祖父的未尽之意,他本来想要刺两句,一股怨恨和哀意从心底升起,却又最终觉得没意思。

    于是他眉眼阴冷地笑了笑:“嗯,明白,您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