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住在正门门左拐尽头的倒座,丫鬟们大都分住在东西跨院。此时在那个院子里,传出啪的一声耳光响,接着便是一声尖锐的叫骂:“这点衣物,你洗了一夜?三夫人那边若是怪罪,老娘撕了你的嘴!”

    院子呈回字形,留个月门。院子当中瘫坐着一个姑娘,捂着侧脸,发丝散乱,看不清面容。还有三个丫鬟趾高气昂地站在她面前,为首那丫鬟身材壮硕,叉着腰,轻蔑地哼着气。她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丫鬟,满脸刻薄,尖声尖气地训斥坐倒在地上的姑娘。

    为首那丫鬟看地上姑娘柔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蹬在她身上,恶狠狠道:“瞧你这狐媚样子,想勾引谁?昨日便听你溜进少爷房里,你还真想窜上枝头?少爷便是纳妾,还能看上你?你这干巴模样,真让老娘作呕!”

    身边两个丫鬟连连附和,其中一个丫鬟翻着白眼道:“老早便觉你是个丧门星,克死自己爹娘,又克死了夫人,老爷还留着你,莫不是你用狐媚之术,勾引了老爷?”

    “勾引你娘!”张行书站那听了半天,见她们连自己父亲都敢诋毁,一个箭步冲进院子,朝那丫鬟就是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转着倒在地上。

    为首那丫鬟听到男子声音,天色昏暗又没瞧清楚,心中恼怒,一把揪住张行书的领子,口中“哪来的兔崽子”话没说完,忽的卡在喉咙里。

    “你怎的不继续说了?”张行书脸色阴寒,直勾勾地看着她。

    为首那丫鬟哭丧着大脸,哇地一声涕泪直流,松开手呲溜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直呼饶命。另外两个丫鬟也知道闯祸,一齐跪在那痛哭。

    张行书实在懒得搭理她们,瞥向瘫倒在地上的姑娘,见她从自己出现便一直背对自己,有些好奇,板着脸道:“你转过来。”

    那瘦弱身影闻声不可觉地颤了一下,迟迟没有动。

    “转过来!”张行书一声大喝,吓得那三个丫鬟哆嗦了一下,连哭都忘了。

    那个身影也被吓得不住颤抖,怯懦地转过来,长发遮住面容,仅能看到一抹殷红在脸侧。

    若是平日,张行书定认不出来她是谁,可是昨日才见过一面,张行书当然认得,他皱着眉头道:“是你?”

    “少爷……”她便是昨日教张行书识文的少女。

    张行书猜到她受欺负,没想到这些丫鬟竟能如此欺负她,气得飞起一脚,把为首那个丫鬟踹倒在地,俯身拉着少女的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了跨院,站在月门下,少女垂首站在张行书面前,不敢瞧他,小手在身前交叉握着,骨节有些发白。

    张行书黑着个脸,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随我来。”又停在那里,回首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行云……是夫人起的。”

    张行书恍然想起,似乎是记得这个名字,点点头,继续往前走。